这根本不可能……

    阿心怎么会有关于上个试炼的记忆？！

    就算只是幻境，可阿心已经死了，现在观察者所放映的场景都是阿心生前记录下来的片段。

    无论苏书内心多么震动，幻境依然在持续发展。

    这时，四个年轻人闯进了苏书的视野，他们像好奇宝宝一样站在街头不停东张西望，身上穿着的现代服饰明显和周围的异界人格格不入。

    等等——

    这四个人……

    苏书彻底傻眼了，这不就是当初的自己，还有张昊、赵生财、夏澜……

    不不、不！这完全不对！

    首先是那个长得像自己的男人，完全没有半点身为废宅的觉悟，身上竟然是西装革履的打扮，看起来就像是刚入职场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毕业生，丝毫看不到颓废的样子。

    这还是自己吗？

    根本就是冒牌货才对吧！

    接着就是那个所谓的夏澜，虽然长得像极了夏澜，但身上却穿着与夏澜品味截然不同的白色裙子，而且那大大的胸脯……摆明了就是个真娘！

    倒是张昊和赵生财没有半点变化，还是跟记忆中最初的印象没有任何区别。

    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书始终紧绷着脸，完全无法用正常的思维逻辑去理解眼前这个幻境的真正含义。

    或许是因为幻境所要展现的信息量实在是过于庞大，观察者难以维持太久，幻境开始急剧加速，像是走马灯一样快速在眼前放映，只有在阿心印象深刻的关键地方稍有停留。

    尽管幻境开始变快，但苏书还是能大概看清这段莫名的经历，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冒牌货跟自己当初的选择截然不同，首先没有被小混混用刀捅死，反而竟亲手制服了那三个小混混，可见冒牌货的身体不像自己那般孱弱，明显是有过好好锻炼的。

    然后就该是半精灵美少女的登场了……

    爱蜜莉雅……

    再次亲眼看到爱蜜莉雅的俏脸，苏书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人死死捏住了一样，可这终究只是幻境罢了，里面的爱蜜莉雅只是幻境中的残像，无论他怎么呼唤，爱蜜莉雅都听不到也看不见他的存在。

    比起自己曾经和爱蜜莉雅之间的感情纠葛，冒牌货和爱蜜莉雅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而是和其他三人合谋击退猎肠者之后，便与爱蜜莉雅分开了，一个巨大的转折点也由此开启。

    张昊一如曾经拜入剑圣门下，赵生财略施手段也得到了合辛商会的赏识，而酷似夏澜的白裙少女与夏澜的经历也很相似，同样成为了库珥修的幕僚。

    至于那个长得像自己的冒牌货，自尊心和自己一样强，不过冒牌货的行事风格却完全不像自己当初那么莽撞稚嫩，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脱离废宅身份的冒牌货身上竟然有加护，光凭这些优势就足以赢得独臂男阿尔迪巴兰的信任，进而成为普莉希拉的门客。

    就这样，四人顺顺利利地得到了各大势力的青睐。

    和自己比起来，那个冒牌货是不是太好运了？

    好运？

    不。

    冒牌货比起自己来说表现得太正常了，几乎看不到任何负面情绪，并且所展露出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得体，任何人都会对这种完美无缺的正常人抱有好感，当然除了苏书之外，他可是非常厌恶这种所谓正常人的冒牌货。

    接下来，四人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努力提升实力，在各自阵营的地位日益水涨船高，相互在暗中帮助爱蜜莉雅以避免世界末日的来临。

    直到王选结束，过程都出奇的顺利，没有任何一次意外死亡，十次的复活机会对于四人来说就像是多余的存在一样。

    本该无比残酷的试炼会这样平静地结束吗？

    苏书禁不住冷笑起来，接着往下看后，果不其然，四人之间的矛盾终于还是显露出来了。

    张昊和冒牌货成为了‘情敌’。

    争夺的对象当然不是菲鲁特，而是一同进入试炼的白裙少女。

    像张昊这种刚当完两年兵出来的小青年，见到美女都移不开眼，何况是那个酷似夏澜的真娘，恐怕早在进入试炼之前，张昊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苏书看得一阵无言，但仔细想想也是，如果夏澜是女孩子的话，恐怕张昊早就展开热烈的追求攻势了。

    但张昊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满脸恶心的青春痘，而且是个表面作风轻浮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入得了白裙少女的法眼？

    由于看不惯张昊的做法，冒牌货忍不住替少女解围，结果一拌嘴，两个年轻人立马来了火气，很快就演变成针锋相对的局面，导致两人间的矛盾一步步升级。

    毕竟责任出在张昊身上，少女理所当然会袒护冒牌货责备张昊，以至于张昊越发生气，甚至和冒牌货大打出手还打出了真火，从此两人反目成仇，所谓的团队也由此产生裂痕，开始各自为营。

    随着张昊一怒出走，各种问题接撞而来，事情也变得越来越棘手，这却反倒促成冒牌货和白裙少女越走越近，那是一种让人作呕的恋爱酸臭味，当然这只是冒牌货单方面的意淫罢了。

    苏书不认为白裙少女会看上这种正常得毫无缺点的冒牌货，毕竟这种男人几乎就是满大街到处可见的类型，尽管冒牌货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

    就在他恶意猜想时，白裙少女突然意外死了——

    不过，复活机会还有九次，事情还不算严重。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怪异了，冒牌货着手调查这件事的过程中，发现白裙少女被杀的事情背后有着魔女教的踪影，顺着种种线索寻找，矛头全都直指张昊，这让冒牌货不得不怀疑，张昊是不是受到了魔女教的蛊惑暗中背叛了王国，所以以此来报复白裙少女。

    不可能。

    张昊会放着好好的剑圣弟子不当，甘愿去做魔女教的狗吗？

    苏书根本不相信，毕竟自己还算了解张昊的为人，就算再怎么生气，张昊也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但幻境中的冒牌货可不了解张昊的为人，直接把线索告诉白裙少女之后，她也开始怀疑是张昊在背后搞鬼了，这直接就导致团队的裂缝演变成了一场危机。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远远超乎苏书的意料，但他并不感到惊讶。

    ——张昊死了，甚至没有复活，显然张昊是被同伴亲手杀死了。

    而杀死张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冒牌货和白裙少女，以及赵生财。

    为什么？

    因为张昊想要杀死赵生财，却意外被冒牌货和白裙少女撞见了，由于情势太过危急，两人只好仓促出手，最终却导致了张昊的死亡。

    只是意外吗？

    苏书目光凉凉地看着幻境中的赵生财，张昊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赵生财出手的，更何况张昊在赵生财面前根本不够资格。

    很显然，绝对是赵生财设计杀死了张昊，甚至团队之间愈发扩大的误会都极有可能是赵生财一手促成的。

    但赵生财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理由很简单，就像对待当初的自己一样，赵生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排除团队中的危险分子，经过赵生财的观察和分析，四人当中只有张昊的精神状况变得越来越恶劣，有着倾向极端的可能，而且导致团队分裂的源头也是张昊，那么所得出的结论就是张昊被‘鬼’附身了。

    然而事实证明，赵生财也有失算的一天。

    直到杀死白鲸试炼结束之后，存活下来的三人才被告知，这次试炼很幸运，根本没有出现‘鬼’，毕竟‘鬼’的出现不是必然条件，而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张昊就这样白白死了，毫无价值的死去，苏书看到这里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随着幻境再次加快，残存的三人和面孔陌生的新队员一同进入下一个试炼世界，也就是苏书当前所待的这个世界，不过在冒牌货的这个世界里没有出现身份交换的异常情况，并且和上一个世界一样，条件是可能会出现‘鬼’。

    由于幻境的变化过程实在太快，以至于苏书很难看清细节，只知道白裙少女被‘鬼’附身了，而且被赵生财识破了，但冒牌货并不相信，认为赵生财还会像害死张昊一样害死白裙少女，便暗中联络新队员讲清利害关系，三人一同联手杀死了赵生财。

    但事实证明赵生财这次是对的。

    杀死赵生财换来的是少女愈发的恶化，最后发生的就是苏书一开始所看到的场景，冒牌货最终亲手杀死了白裙少女。

    幻境在此中止了。

    一切事物都在转瞬间恢复原状，暴风雪依旧肆虐着这片天地。

    那个冒牌货……

    究竟有没有撑到最后？究竟有没有挽回一切？

    苏书不得而知，但是——

    看着床上那具堪称恐怖的尸体，苏书不由得攥紧拳头，感觉自己的心脏隐隐有些抽痛，有个可怕的事实正摆在面前，这个自称阿心的男人，有可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然而，盯着尸体那张高度腐烂的脸，苏书突然发现脑海里关于阿心的记忆正逐渐变得模糊，甚至到现在他根本记不清，阿心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了？

    难道是这一年的时间让自己的记性变差了？

    虽然记性不好是事实，但也不至于忘得这么彻底，只要一想到阿心浮现出来的就是一片模糊，要知道，阿心的特征是非常明显的。

    等等——

    阿心有什么特征？

    苏书微微张大了嘴，却愣是想不起阿心有什么明显特征了。

    不仅如此，甚至就连刚刚才看过的关于幻境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不过还好，只要用力想一想，他还是能隐约记清幻境的大致过程。

    那个幻境，到底……

    是真的还是假的？

    又或许是一个试炼陷阱！

    他开始警惕起来，这次试炼的规则当中就有一条——将会出现未知的特殊情况，不仅仅是自己和夏澜之间的身份交换，极有可能还有其他未知情况的发生，就比如自己所看到的幻境，一切都是试炼捏造的陷阱诱导自己一步步步入死亡……

    虽然不可尽信，但随着幻境的出现，毫无疑问影响到了苏书的思维。

    不管怎么样，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他一秒钟也不想待下去了。

    深深地看了床上的尸体一眼后，苏书犹豫了片刻，最终生火点燃床单，打算把这里的一切通通烧光，至于尸体上的观察者，他也不想要了，毕竟和幻境有关的一切都实在是太过邪异了。

    就在苏书打算离开即将沦为火海的房间时，他突然发现阿心的衣服被烧掉了——

    火当然会烧掉衣服，但是藏在阿心口袋里的一张纸条则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

    这纸条是——？

    不容苏书多做思考，眼看火焰已经点燃了纸条，他急忙冲过去不顾火焰的灼伤抢下了纸条，幸亏反应及时，纸条上写的字差一点点就被烧到了。

    这是……

    看到纸条上那熟悉的笔迹，苏书呼吸一窒，紧接着，他的脸上压制不住地浮现出怪异的笑容，“这还真是——”

    没有比这更愚蠢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