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原谅——”伊耶亚斯死死地圆睁双目瞪着塔兹米手中的火剑，“就是这把罪恶之剑啊！把……把莎悠烧死了……塔兹米！你知道吗？！莎悠就是被它害死的！！”

    不出夏澜预料，塔兹米听后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反而嘲讽道：“伊耶亚斯，张昊将军的为人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这把剑不是什么罪恶之剑，而是烧尽罪恶的正义之剑！你被这个暴虐无道的帝国和这个妖女给欺骗了！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伊耶亚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面对塔兹米的反唇相讥，伊耶亚斯怒极反笑，气得身体愈发颤栗不止，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自己当然最清楚，但之所以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甚至为此折寿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还不是因为亲眼目睹了莎悠的惨死，想要为莎悠讨回公道！

    塔兹米啊！

    你怎么能去相信一个杀人凶手所谓的为人？

    不仅对昔日的同伴刀剑相向，还大言不惭污蔑大小姐！

    伊耶亚斯强忍着心底不断翻涌的狂躁和怒意，声音很是压抑地辩驳道：“大小姐才不是什么妖女！她从来不会骗我！一切都是我自己亲眼看到的，还有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愿选择的，与任何人无关！倒是塔兹米你别再受贼人蛊惑了！”

    “伊耶亚斯你变了。”塔兹米充满失望地看着伊耶亚斯，“看来不管说什么，你都会一直这么执迷不悟。既然立场不同，那么多说无益，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变的人是你啊！塔兹米！

    伊耶亚斯暴怒不已，很想大声呵斥塔兹米，但随着一股血气冲上来，迫使他只能捂住嘴努力抑制住想要咳血的冲动，毕竟这具残破身体早已濒临极限，能撑到现在只是因为心愿未了，他还未亲手为莎悠报仇，还未让塔兹米获得救赎，他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眼看伊耶亚斯病情急剧加重，夏澜哪还坐得住，当即起身走下台阶，拦住打算动手的伊耶亚斯，轻声道：“伊耶亚斯，你还是下去休息吧。”

    “但、是……”伊耶亚斯勉强张嘴还想说什么时，体内那股钻心般的疼痛变得越来越强烈，连站稳脚步都已经极不容易了，又谈何去对付手握殒落之火的塔兹米？

    “伊耶亚斯，你没有资格做我的敌人。”塔兹米冷冷地将剑指向了夏澜。

    无论有多么的不甘，在夏澜的命令下，伊耶亚斯还是被侍者半强迫地拉走了。

    夏澜注视着眼前模样大变的塔兹米，与想象中的青涩少年截然不同，取而代之的是被一腔恨意支撑到现在的愤怒结合体。

    “塔兹米，有一句话，我要奉送给你。”夏澜淡淡道：“你这人，同样没有资格做我的敌人。”

    不用夏澜开口，周围的武官早就擦拳磨掌纷纷亮出武器将塔兹米包围。

    “清理最后的贼人这种事，还是让姐姐亲手动手比较好哦。”

    此时，伴随着一阵冷酷的轻笑声，两个面容苍白容貌相似的黑裙少女并肩走来。

    黑瞳，以及沦为八房傀儡的赤瞳。

    塔兹米和赤瞳没有太多交集，不过自从夜袭即将覆灭的那段时间，塔兹米通过张昊和赤瞳接触过几天，对方是令人闻风丧胆被全国通缉的杀手，而她所斩断的对象却都是邪恶的存在，后来才知道她是革命军的强大助力，尽管接触时间不长，但无疑是对抗帝国渴望正义照亮世界的同道。

    然而现在的赤瞳……

    她身上再也没有那股为正义豁出命都在所不惜的惊人神采，有的仅剩下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曾经斩断邪恶的存在如今却沦为了黑暗的一员。

    毋庸置疑——这一切都是帝国害的！

    懒得再看更加气愤的塔兹米，黑瞳转头看向紧挨自己的赤瞳，病态的娇容上透着无限的怜爱，“真是无聊的愤怒，姐姐你觉得呢？”

    说着，黑瞳拔出腰间的妖刀，将八房递到赤瞳手上。

    赤瞳脸上只有苍白与冰冷，除了被动地接住八房，无比冷漠地将刀尖指向塔兹米之外，就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流露，毕竟她早已经死了，沦为了妹妹黑瞳的最忠诚的死亡人偶。

    能赢吗？

    对上曾经夜袭的王牌杀手……

    塔兹米心里没有把握，即使手握殒落之火，他也没有那份能够相信自己的信心，不仅是无法完全发挥出这把剑的真正力量，更主要的是，面对赤瞳这个曾存在于脑海中的鲜活人物，她也曾经和张昊一样鼓励过他，是深受他尊敬的前辈之一，而就是这般残酷的现实让他只觉得无比的揪心。

    “决战前走神可是要将弱点全部暴露出来哦。”

    黑瞳讥诮的同时，赤瞳已从原地消失，灵动的姿势反举着寒芒渗人的妖刀，冷漠的俏脸上瞬间被浓烈的杀意覆盖，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刀光飘忽间直取塔兹米的脑袋。

    夏澜见状，不忘提醒道：“留他一命。”

    话音未落，刀锋已经毫不留情地落向塔兹米的头顶。

    锵！

    火焰四溅，塔兹米及时醒悟过来，忙不迭抬剑震开袭来的刀锋。

    太快了——

    不等塔兹米多做防备，赤瞳的身影不断在周遭变换，每一个动作都丝毫没有迟疑，划出的一道道令人窒息的冰冷刀光实在防不胜防，仅转瞬间塔兹米身上便多出了数个深到见骨的伤口，这恐怕还是碍于夏澜的命令手下留情的结果。

    在身经百战的前辈面前，自己还是太稚嫩了吗……

    就算握着曾经属于张昊将军的绝世兵器，也无法发挥出与自己内心的灼热相匹配的力量……

    塔兹米焦虑地扫视着四周，眼睛根本难以捕捉不断围着自己高速移动的赤瞳，能看到的也只有一连串的残影，而时不时那把凌厉的妖刀就会从层层残影中疾速刺出，受伤自然难免，他却无法给予回击，根本就无法准确命中，这让他油然产生了有力使不出的深深无力感。

    刚才还说什么要燃烧自己的生命，可却连眼前的这点困难都无法去战胜——

    “游戏结束了，天真的贼人。”

    随着黑瞳的嘲笑和一闪而过的刀光，塔兹米握着剑的手臂被一刀划开，断臂和殒落之火一同掉落在地，鲜血顿时染红了脚下光滑的地板。

    “认输吧，塔兹米。”夏澜趁势上前一挥手，掌心幻化出的一把鲜艳如血的红枪架在了塔兹米的脖子上。

    “嘶、嘶……”感受着脖子上的凉意和失去手臂的剧痛，塔兹米倒吸着冷气，但他还算硬气，愣是没吭声，只是紧紧地捂住疯狂流血的断臂，用那无比仇视的目光斜视身后的夏澜。

    即使自己输得如此狼狈，一切也不会就此轻易终结，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

    在革命军内部与张昊将军齐名的另一人——‘夏澜’！

    “太可怜了塔兹米，连你的手臂都被曾经的战友亲手砍了下来，真是……多么让人感到悲伤和绝望的一件事。”

    伴随着一阵低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夏澜和塔兹米共同期待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单薄的蓝色衣衫，让人不得不思考，明明正是深冬之季，来者却穿着夏装，这难道不是自虐吗？

    这样想完全没错，来者根本就是在自虐。

    一个黑发黑眼的蓝衣美人迈着充满违和感的大步闯进了宴厅，无疑是暗藏已久的苏书。

    “——夏澜前辈！”

    一看到苏书现身，塔兹米脸上的痛苦和焦虑再次被渺小的希望所取代，革命军最后的强者就只剩下这位前辈了，革命的希望也全都掌握在这个人手中，潜伏在各地等待新的起义的同道们就只等他一声号令，大家都会踊跃献身反抗这个暴虐无道的邪恶帝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