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吃了个晚饭，心情愉快的回到密室里，就见方素一脸无助的瘫坐在墙角，看起来像是被主人抛弃掉的猫。

    看到高远进来，方素也没有任何表情。

    高远也不急，反而拿出个鸡腿问：“吃吗？”

    不等方素回答，他自己先啃起来。

    方素目光呆滞了一会，很是艰难的道：“必须要敞开全部神魂吗？”

    “除非全部敞开，否则我不可能解开那段记忆。你也知道人类的神魂有多么复杂，任何闪失都有可能导致你的神魂毁灭，你如果不想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最好听我的。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忽略那段记忆，有些东西，其实想不起来更好。”高远道。

    方素又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道：“好吧，我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那段记忆！”

    “你确定？”高远道：“你就不怕泄露启蒙者的秘密，背叛你的信仰？”

    方素就冷冷的道：“你不懂……仇恨才是我的信仰！跟仇恨比起来，信仰连屁都算不上！”

    之前还宁肯为神去献身去牺牲，转眼神就连个屁都不算了，方素的态度变化还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折。

    高远讶然的看着她：“你太让我惊讶了！我真想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很快就会知道了吗……”方素淡淡的道：“来吧。”

    她默默的闭上眼睛，放开了神魂世界的守护。

    每个人的神魂，就是意识的凝聚。人的潜意识里会有自保的心态，任何外来的侵入都会受到反击。

    当一个人完全放弃了自保，对外人敞开神魂的防御后，就像是脱光衣服站在大街上，完全没有了尊严和隐私。

    人家姑娘都敞开了，高远当然不会客气，天魔移魂发动，一掌拍在方素的头顶天门穴，神魂一贯而入。

    高远看到了一个灰白的世界，就如同方素给人的感觉一样，冰冷肃静，明明活着，却好像只是一具活死人。

    灰白的世界里，漂浮着很多东西，明明都是真实世界的投影，看起来却有些古怪。

    高远能够看到方素的一段段记忆，一段记忆里有很多树，全都是枯萎的，每一片叶子都干枯瘪黄，充斥着死气。

    一段记忆中，有好多河流，全都干涸见底，河底竟然还躺着无数只干渴的快要死掉的鱼虾。

    这些记忆映射着方素的心境。这个女孩年纪不大，心却早就如同死灰一样，难怪她不怕死。

    可她却对封锁的记忆十分在意，看来能够支持她一直活下来的，就是那段失去记忆代表的仇恨！

    高远在方素的神魂之中徜徉，很快就发现了两个奇特的地方。

    一个是封锁的记忆，它隐藏在神魂的最深处，跟方素的大部分记忆混杂在一起，伪装的十分精妙。如果不是高远已经凝聚神魂又拥有天魔移魂这种匪夷所思能够探索他人神魂的功法，还真难以发现它的存在。

    另外一个则是两团灰白色的光影，说是两团，其中一团却黯淡无光，失去了色彩。

    高远仔细分辨了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两团灰白光影正是方素的超能力，只是她被挖掉了一只眼睛，所以一团光影才会熄灭。

    高远有些好奇的轻轻碰触了一下那团光影，一股强烈的斥力袭来，将他的天魔移魂功法狠狠的推了出去。

    “好强！”高远有些悻悻的退开，知道这东西不是自己能够染指的。

    放弃探索超能力光影，高远的注意力落在封锁的记忆上。这个封锁隐藏在记忆中央，想要破解的话，高远必须完全融入方素的记忆中。

    这本来也是高远要做的，他要从方素的记忆中挖出所有跟启蒙者相关的情报来。

    用不着犹豫，天魔移魂缓缓侵入，融入了方素的记忆……

    天空昏暗，暴雨如注！

    城市的阴暗角落里，一群孤儿穿着单薄的衣服，蜷缩在避风的巷子深处，瑟瑟发抖。

    别以为星际时代，武道昌明，科技发达就没有穷人。

    再伟大的过度，依然有穷的吃不起饭的人，依然有穷的穿不起衣服的人，就如同世界上有光明，就注定有黑暗，富裕文明和穷困潦倒也是一对孪生兄弟，从不分离。

    这些孤儿，正是星际时代被遗忘的存在。伟大的国家可以去外星球探索，可以花大钱制造强力武器，可以为一个窥虚武者的诞生投资几百亿，却忽略了这些最可怜的孩子。

    孩子们浑身都被雨浇湿，远处本来有几个能够遮雨的屋檐，他们也很想过去避避雨，尽管寒冷依然难以抵御，至少可以让身上不用那么湿。可是刚呆了几分钟，房子的主人就跑出来跳脚痛骂，如果不是跑得快，他们可能就要再挨上一顿暴打了。

    千万不能挨打，宁可挨更多的痛骂，也不能挨打。他们这些穷苦的孤儿没有钱去看医生也没有药可以吃，挨打意味着受伤，受伤意味着感染化脓，然后就是发烧无力，不但难以治愈，还会影响乞讨的生活，最后的结果就是默默死在臭水沟里！

    他们本来有二十几个孩子，因为挨打死掉的有一半之多，剩下的这些只能忍受着暴雨的肆虐，盼着鬼天气早点结束。

    这些孩子当中，有个女孩顶着一头散乱的头发，两只眼睛闪闪发亮的凝望着连成线的雨帘，默默的祈祷着。

    她就是方素，一个无父无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孤儿。自从她有记忆开始，就跟着一个流浪汉乞讨。前几天流浪汉病死，她沦落街头，跟这些孤儿混迹在一起。

    那时候的方素没有任何的奢求，她只盼着能从垃圾堆里翻拣出一些食物，盼着能有好心人给几个小铜板，盼着不要再下雨……

    时间过的很快，方素渐渐长大，十二岁了。

    她依然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整天脏兮兮的在一个垃圾堆和另外一个垃圾堆之间晃荡，跟野狗抢夺食物，跟其他孤儿争夺地盘，她可以像猫一样用手指甲挠人，也可以如同狗一样用牙齿咬人，她会拼命的尖叫，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