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医馆:正文卷 第657章 奸臣
“皇儿,你这是做什么?”一进内殿,太后抬眸就见到老九已经快要被墨白掐的背过气去,顿时大惊失色。
顾不得与胡庆言等人叙话,立刻跑到墨白身边,伸手便去掰他的手,口中同时急声喝道:“你快松手!”
墨白看了太后一眼,却又一声不吭的盯向了老九,眼中杀意仿佛要凝成实质。
如铁掌一般的手,任凭太后如何使力,也根本动不了分毫。
胡庆言几人本来见太后来了,心中稍松。
见到此景,心中却不禁越发惊骇起来。
他们都感觉到了,这次明王是真的动了杀机,不再是吓唬新帝。
几人冷汗直流,只能不住哀求,让墨白冷静。
“松手,你快松手啊!”太后见墨白连她的话都不听了,而老九那边显然已经越来越无力,眼看着就要断气了。
她顿时急的眼泪直掉,掰不开墨白的手,便抬起巴掌不住的朝墨白手上拍去。
方才进来时她已经看得清楚,外面禁卫军已经集结,弓弦紧绷。
别人不知道,她是清楚的,明王所谓对禁军的影响力,那是虚张声势的。
此刻禁军已经正对准了御书房,一旦墨白杀了老九,今日必将插翅难飞。
她不能让墨白一时冲动,就为老九陪葬。
“咔咔……”老九脸色已现乌黑,嘴巴张的老大,眼珠凸起,眼看就要一口气上不来了。
而墨白却仍然没有松手的迹象,跟着皇后一起进来的真人,心中急切,却终还是没敢朝墨白下手,怕激怒墨白,只需墨白稍稍用力,老九便将神仙难救。
他只能一个闪身到了老九身后,伸手贴掌在老九身后,调动精元助他顺气,并开口传音道:“明王,罢手吧,若你当真弑君,今日就算禁军奈何不得你,届时先帝留下的遗旨便将立即公布天下,我知你不惧,可届时太后娘娘又当如何自处?”
这番话,除墨白外,殿宇内无人听见。
所有人都紧盯着墨白那掐在老九脖子上的铁掌,心提到了嗓子眼。
胡庆言几人中,德王看着已经越来越无力的老九,他是最不愿见这场面的,此刻已是痛哭出声。
太后仍然在不断敲打着墨白的手臂,声音越来越急,巴掌已经拍到了墨白脸上,可墨白却始终无动于衷。
墨白一言不发,始终盯着老九,面色冰冷的骇人,眼中杀意沉浮间,令得太后都一阵心惊肉跳。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墨白发怒与人动手,可杀意上来,连她的话都不顾的墨白,她却当真是第一次见。
从前,每当外人说起墨白是如何如何凶恶残暴,她总认为那是不怀好意的谣言中伤,可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墨白杀意上来后的决绝意志,是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松手,你松手啊,母后求你了,你不能杀他,不能……”太后急的梨花带雨,不断摇头,颤声哀求。
“殿下息怒!”众臣同声叩首。
僵持了良久的墨白,忽然就在老九眼看着要断气的那一刻,猛然将老九一把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老九被扔在了龙椅上,顾不得疼痛,便条件反射的躬起身子,向一只煮熟的大虾般,双手卡着喉咙,干呕起来。
所有人的心伴随着墨白的动作,猛然一提,又陡然放下。
真人率先反应,几乎在墨白动作的当场,就身随影动,出现在老九身边,替他运气。
而太后身子一软,直接跌倒在地,眼泪仍然止不住的掉落。
胡庆言几人则一屁股坐倒在地,不断擦拭着头顶渗出的冷汗。
没人再出声,直到老九的干呕声渐渐作罢,他喘着粗气,直起身来,躺倒再龙椅上,睁开通红的眼,盯向墨白。
墨白目光射去,再次与他对视,目光中杀意已经收敛起来,只剩下平静。
将手中那封瞿国昌写给旗蛮的信,缓缓抬起来,就在老九目光注视下,手中玄光一闪,墨白手臂微微一震,那封信顿时化为碎屑,缓缓飘落:“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我再忍你最后一次。”
老九手捂着仍然如火烧一般的脖颈,只是盯着墨白,没有出声。
墨白没理他,俯下身子将仍自惊魂未定的太后扶了起来之后,才又望向他:“两天后的登基仪式,你还参不参加?”
此话一出,太后握着墨白的手猛然一紧,胡庆言几人也全都目光紧张起来,看着墨白那张平静的脸,又看向仍然坐在龙椅上,依然呼吸粗重的老九。
老九始终盯着墨白,闻言眼中恨意勃发,嘴唇颤抖了一下,却终是没开口回答。
墨白等了一会,见他不答,放开了扶着太后的手,便转过身又朝着老九走去。
太后拉住他的手,不住摇头,墨白却轻声道了一句:“没事。”
说罢,抬脚就朝老九而去,真人一步跨前就挡在了老九前面,胡庆言几人也连忙拦在墨白面前。
胡庆言连声道:“殿下不要冲动,登基的事,臣等一定会与陛下商量。”
墨白被他们拦住,又站定脚步,望着真人背后的老九,面色并无什么波澜,略微沉吟后,推开胡庆言三人,再次朝着龙椅走去。
真人凝重的目光盯着墨白,沉声道:“殿下!”
墨白走到他面前,抬手,示意他让开。
真人盯着墨白的眼睛,很是犹豫,但最终还是让开了身形,却警告一声:“殿下最好不要乱来。”
墨白身形暴露在老九面前,老九下意识的身形微颤,墨白和他面对对,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认为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敢杀,不能杀,对吗?”
老九盯着他,依然不出声。
“我再问你一次,两天后的登基仪式,你参不参加?”墨白再次问道。
殿中众人呼吸再次收紧,唯有老九一人呼吸越发粗重,双目通红的盯着墨白,始终不吭声。
墨白点点头,突然伸手拎住他肩膀,将他从龙椅上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老九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
墨白没说话,只将他推到一边,然后转身目视所有人,最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缓缓坐在了龙椅上。
包括老九在内,这一刻都瞪大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墨白。
墨白平静转头望着胡庆言:“公告天下,新君突发骤疾,于昨夜崩逝,因尚无子嗣可传大位,故迎明王即皇帝位,登基仪式照常举行。”
“殿下!”胡庆言几人大骇,张邦立率先断喝一声:“此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墨白淡然问道。
“皇位更迭,岂能如此草率,若此,必将天下大乱。”张邦立断然反对道。
墨白依然平静,点头问:“谁乱。”
胡庆言上前:“恐朝中大臣不服,生乱。”
“凭何不服?”墨白道:“老九既崩,又无子嗣留下,本王身为太后嫡子,我不即位,谁即位?”
老九在旁边听着墨白如此轻描淡写说自己崩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见诸臣阻拦,他望着墨白的目光又冷了起来。
他确实认为,墨白不杀他,不是看谁的面子,而是不敢杀他,不能杀他。
“可帝王骤崩,因由如何,非三言两语可服众。”德王也连忙道
“人有旦夕祸福,生生死死何人敢说定数?些许流言蜚语,压制就行,无真凭实据,谁敢跳出来,杀了便是,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这天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肯当官的人。”墨白沉声道。
“文臣不服,殿下可杀之,武将若不服,领兵作乱,殿下又如何?”张邦立脸色铁青。
“旗蛮兵威凶悍,本王单枪匹马,也敢三进三出,莫非还能惧了我国朝叛军不成,谁敢乱,镇压便是!”
“拿什么镇压?”张邦立问道。
“国朝六位军帅,就不信他们各个都反。本王素来主战,对敢打之武将亦敬重有加,凡能力所能及,从不吝支援。如此,要反我者,当为软弱惧战之辈,这等鼠辈,便是声势再大,挥手便可扫灭,又何惧之有。”墨白声音斩钉截铁。
几人一听,顿时心中凛然,不得不说,墨白这番话,真非虚张声势。
六位实权军帅,其他不提,单只方帅那边恐怕就不会反了明王。
再结合明王在禁军的根底,怕是极有可能还有其他大帅支持,如此一来,明王还当真有可能镇住军方。
有了刀枪,就能震慑文臣作乱。
“国朝如何,暂且不提。军阀那边怕也当时便反。”张邦立再次道。
“你高估他们了,他们搞些小动作,本王是信的。要说公然造反,本王还真不信他们能有这个胆。先帝时,就能逼得他们联合抗蛮,本王别的不敢说,数遍军阀,有一个算一个,还真看不出,谁敢和本王比凶性,谁敢和本王擅开内战。”墨白眼眸一挑,浑身杀气骤然爆开。
此言一出,殿中又静了半晌,胡庆眼才缓缓开口:“军阀明反暗反难说,可联合抗蛮他们肯定不会再继续,届时又当如何?”
这一次,墨白没再能持续他的气势,沉默了下去。
一边的老九,见状脸色才稍稍和缓了些。
却不想这时,墨白却看向了他:“阁老说的没错,抗蛮是你唯一能够威胁到我的地方,很可笑,也和荒唐,用原本属于你的责任来威胁我,若先帝知道这般局面,怕是要后悔传位于你……”
说罢,墨白也不管他脸色,再次看向胡庆言:“阁老可还记得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几人对视,不解墨白之意。
“抗蛮即民心,林氏靠什么起家,为什么多次围剿却始终除之不尽,因为国朝失了民心,尤其是旗蛮入侵后,百姓越发厌恶内战,他们认为不打旗蛮的国朝是错误的,而高喊着抗蛮的林氏才是正义的,所以他们帮助旗蛮抵抗国朝。”
“我若上位,军阀会在抗蛮一事上作梗,可从长远看,抗蛮我们是必胜的。联合抗蛮,军阀若不联合,我就自己打,百姓的眼睛是亮的,他们会选择支持我们,只要得了民心,我便有取之不绝的兵员,哪怕暂时丢城弃地,终有一日,我们还是会打赢这场仗。”
说到这里,墨白再次转头看向他,站起身来,指着身后的龙椅:“我没时间再和你耗,你如果不傻,应该看得出来,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不是非你不可。最后再问你一次,这椅子,你坐还是不坐?”
老九最终低下了头:“我坐!”
墨白闻言,没说第二句话,直接转身带着太后离去。
殿内数人,再不发一言。
所有人的目光缓缓汇聚到老九身上,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次不比上一次了。
上一次最起码的体面还在,而这一次,老九是什么都剩不下了。
良久,胡庆言对着老九拱了拱手,随即转身出去了。
德王看着胡庆言转身的背影,默然无语半晌,最终也转头出了御书房。
两人都没说话,老九只是盯着他们的背影,也没阻拦,治他们失礼之罪。
唯有张邦立待在御书房里没走,老九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看朕的笑话?”
张邦立跪下,叩首,声音低沉:“陛下,本不至于此。”
“哈哈……”老九忽然大笑不止,沙哑的声音难听至极,他笑的眼泪乱淌,良久才止住笑声,冲过来,一脚将张邦立踢翻:“是你杀了瞿国昌,是你断了朕最后的希望,朕落到这个下场不就是你害的吗?张邦立,明王当年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奸臣。明王会后悔的,他会后悔今天从朕的剑下救了你,因为这国朝迟早要亡在你手里。”
说罢,老九挥袖,大步而去。
“唉!”真人看着这一幕,最终摇了摇头,留下一声叹息,消失不见。
唯独留下张邦立,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两行老泪滑过脸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