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你在干什么？”

    “嗯？”

    白炽灯照耀下的会议室内，一时间响起了几道不同的询问声，或疑或讽。

    淡淡地看着这道从自己手中展开的投影，杜泽平淡地回应道：“这是距太阳系18.5光年左右的一处星系，在你们的星图上，它的名字是博纳星系。但在我们看来，它是这个宇宙少有的几处规则薄弱点之一。”

    “规则薄弱点？18.5光年？”

    袁凌守看着投影中旋转着的星辰，眼神中不自觉投射出了浓浓的惊骇！

    然后只听杜泽继续说道：

    “——正因为这片星系的规则较为薄弱，所以想要穿过宇宙之壁，这里是最好的通路。”

    宇宙之壁，规则，一个个新概念将场中众人的心神震得有些发昏，从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许不明觉厉的感觉，但饶是如此，身为这个国家最顶层的人物，众人仍能勉强保持着冷静，而袁凌守更是冷哼一声，平静地问道：

    “那么阁下便是从这里来的么？”

    “不。”

    杜泽摇摇头。

    “作为混沌域中的修炼者，我对祖地有着天然的感应，再加上我的力量较小，传送的负担较低，因此在穿过宇宙之壁时可以自动定位到上一代宇宙的核心碎片——地球上。但作为单独的兵器，天帝的这件帝兵威力相对于这方宇宙来说太过强大，所以它才只能通过这个规则薄弱点进来。”

    杜泽平淡而连续地说着，声音没有一丝颤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说谎，说的东西更是玄妙高端到了极点，动不动就以“宇宙”，“天帝”以及那劳什子“混沌域”为前提，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那落在场中众人眼中这自然是扯淡到了极点，但偏偏杜泽又在先前演出了那么一场惊世大戏，所以在摸不准真实或虚幻的情况下，众人竟然都沉吟了起来，心中都有些半信半疑了。

    “就是这样……就是要用你们所不能检验的东西来改变你们的认知。只有这样，只有当我把那些自己添加进去的私货，演变成真正的历史，让每一个人都对此深信不疑的时候，那么我的计划才算是真正成功！”

    “而现在，仅仅是第一步！”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重重白光掩盖下，杜泽的眼中精光一闪。

    “那么，就让我再来加把火吧！”

    心念一动，杜泽悄悄唤出聊天群界面，从中提取出了一株顶级灵药，然后立时吞下，又瞬间激发脑海中那团凝于识海间的，神药留下来的磅礴念力，只在一刹那，他便感觉整个世界都已完全不同！

    ——这株名为冥灵草的灵药，最大的作用是增幅修行者神念，虽然只有短期效果，却更见成效。而就在这灵药的药力作用下，杜泽本身就极为强大的神念一时间已逼近了化龙巅峰！

    ——而这还不止，不要忘了玄月神药还在他识海间留下了一团堪称恐怖的识念力！

    以杜泽如今的修为，虽然还不能完全利用，但倚靠在冥灵草的增幅，在一刹那间激发它却是可以做到的！

    因此仅仅在这一刻，杜泽所能运用的神念已堪比遮天中的圣人！

    一瞬间拥有如此强大的神念需要的代价自然不低，因此杜泽此时掩盖在重重光幕下的身躯，在强大的神魂压力下，已经到处渗出血来！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此时杜泽的神念已经遨游无数里，一瞬间真正到达了那个博纳星系内，而非仅仅依靠着投影！

    “就是这里！”

    神念注视着眼前星系，感受着从未有过的神魂透彻，观天照地之感，杜泽却一点也并未因此而喜悦激动，或是沉迷地无法自拔，恰恰相反，他的心中一瞬间透彻无比！

    “我的时间不多了……最多还有两秒钟！”

    一刹那间，感受着自己的状态，杜泽瞬间点开了聊天群，选择了某个尘封已久的文件——

    “聊天群，给我在这里，提取帝兵羽化图！”

    “轰！”

    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羽化图的帝道气息，杜泽立刻神魂远遁亿万里回归到了原身之内！

    ——而就在博纳星系中，一张长达亿万丈的图卷散发着混沌渺茫的气息，就这样在这片星域中舒展开了身躯，仿佛沉睡已久的绝世帝尊，甫一起身，立刻朝着八荒六合散放着战天斗地的威势，吞杀四方！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仿佛穷尽了世间的奥义一般，羽化图在浩渺黑暗的宇宙间不断扩展，扩张着，所到达的边沿之处，无论是行星抑或恒星，全都在羽化图的扩展范围内被碾碎成渣，缓缓吞噬！

    ——而就在地球上，神魂回归本身的杜泽看着投影中的画面，看见整个博纳星系都已快要被羽化图给吞噬破灭，淡淡一笑，回首看了眼场中已颇有些呆滞的众人。

    虽然身上依旧带着难以忍受的创痛，虽然神魂中传来一股股震荡心神的剧痛，但杜泽却就在此时，在心中感受到了极强的丰收的喜悦。

    “呵——看来，这次威慑计划终于成功了。”

    “所以……”

    轻轻笑着，让自己被掩盖在无法看到表情的光芒中，杜泽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

    “这就是天帝传到此界的帝兵——羽化图，作为镇压之物，暂时由我保管。”

    回身而立，杜泽凌空立在虚无一片的空中，平静地注视着众人，而就在他的头顶，散放着混沌寂灭气息的羽化图正一片片吞压毁灭着星域，逐渐地朝地球飞来，留下的只是一片空阔恐怖的黑暗。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杜泽轻朗的声音忽然在这个房间中响起，听起来宛如一道宣告式的钟声。

    “无论你们喜不喜欢。”

    “无论你们接不接受。”

    “甚至，无论你们在不在意。”

    “作为混沌域的代行者，我很荣幸能作为天帝的前驱，来到这个继承了绝大部分仙道传承气质的国度上，作为先行者，带领着这片土地前行。”

    “作为新时代的开启者，我有时会对自己的使命感到一些畏惧，我有时，也会觉得如此暴烈的行动会否过于凶猛。”

    “但是，我没有办法，你们也没有选择。”

    “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到来，它已经在你们的身边大声的宣告存在，在这样的情况，任何一点的忧郁都是懦弱，任何一点的胆小都会导致机会错失。”

    “所以现在，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是选择继续蒙头大睡，然后将我作为敌人；还是愿意睁开眼去好好地看一下真正的世界，迎接传承的到来，复苏上一个纪元的辉煌。”

    “现在，是或否，告诉我你们的决定。而最后，天帝的帝兵也会因你们的决定而一战了之或封存入库。”

    被后世成为“混沌域宣言”的话语此时从杜泽的口中缓缓道来，而就在他身后的投影中，那方羽化图正在以一种看似缓慢却势不可挡的速度朝着地球平滑行进着，每一步都以星辰的破碎和星轨的变形作为代价。

    ——到了现在，杜泽身后的投影中甚至已经快要看得见太阳的轮廓了。

    “是或否？”

    杜泽微笑道。

    沉默，半响沉默，却并未沉默多久。

    ——忽然，有人叹了一口气。

    那是袁凌守。

    “哗啦。”

    他站起了身，朝那道立在虚空中的光影缓缓张了张口，仿佛有些难以言语，半晌后，才有些颓丧地挥了挥手。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