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海洋。

    这里的每一滴海水都是跨越于现实之上，以生灵念头作为原料的精神力的水滴。

    而就在此时，一片小小的精神海洋的雏形就在杜泽的识海之间流转荡漾着，演化出万千气象。

    “信仰为线，神魂为丝，众生心念所聚，无尽生灵所想……到了现在，我也该朝着这个既定的目标开始努力了呢……”

    心中喃喃自语，眸中异彩纷呈，杜泽仅仅是一片茫漠的虚无，仿佛太古之初的混沌浩渺，荡漾着似虚非虚的气息。

    自从心境修为堪破障碍，突飞猛进般跨入“洞遂乾坤”这重境界后，杜泽每一日每一夜——不，应该说是每一分每一秒，他的感知与修为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如今他的肉身修为还是仅止于彼岸境界，甚至都还未到达圆满，开始彼岸境的九次蜕变，而劲力掌握也还在虚劲的第一个层次上，处在化虚为实的境界。但是，他对自身的掌握，对身周事物的把控，对天地万物的理解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着新的变化。

    “力的强大可以反哺心的强大，但如果有足够的条件……心有多强大，力便有多强大……”

    心中油然而生这个念头，杜泽微微眯上眼，眸中似乎有着宇宙星辰，又似乎一无所有。

    而就在他此时的感知之内，那个隐隐成为他的化身具象，伫立于精神海洋中的光像之中，他毫无阻碍地感觉到，一道道信仰的念头，崇敬的念头，略带怀疑的念头，心思迥异的念头化为一根根或黑或白的丝线涌入自己的心神内，发出各种奇异的声响，不断干扰着自己的心绪。

    “如信仰之力，精神之力这种东西，也是有它自己的弊处的……想要掌握众生的精神，把握众生的思维，那就得承担众生每一秒每一刹那内心中出现的杂念的集合……这些杂念集合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在干扰着你的理智，影响着你的判断，甚至扭转着你的认知……”

    “……到了最后，如果你依然不能对此作出任何抵抗的话，那么众生聚集起来的心念认知，甚至可以改变你的神性，将你转化为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所以说，神灵之路，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啊……”

    重重杂念堆积起来，宛如积在一起的灰尘土山，积聚在杜泽心神中，不断地“嗡嗡”着，如千万只蚊子纷扰鸣叫。

    但就在这时，杜泽却笑了。

    “如果是从前的我，相比会因为这上万人思维念头的堆积而受到影响吧……”

    “……可惜啊，我早已斩破另一重天了！”

    就在这一声自语响起的同时，杜泽识海之中，那重重杂念忽然像新雨下的尘土，被不断地消磨洗涤着，渐渐地缩成了一个小点，一个小团，漆黑如墨，散放着污浊难名的气息！

    淡淡一笑，那个众生杂念所聚之物便凝虚为实，转为杜泽身前的一颗黑色的小珠！

    “嗯，感觉起来倒还有几分威势，用来污染三四级高手的心绪也勉勉强强过得去了……不过，现在才只有万余人的杂念汇聚，也不知，倘若将来以亿人，百亿人，万亿生灵之杂思恶念凝聚之物，化为武器，那该有怎样的威力呢？若是遮天中的圣人准帝，不知能否挡我这一招？”

    杂念珠在指尖“滴溜溜”地转动，杜泽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仿佛想到什么似得，轻然自语。

    杜泽说来轻巧，但若是有修炼信仰之道，走的是聚众生之心念点燃神火走上神路的修行者看到这一幕，却一定会被吓得不轻！

    信仰之道，众生之杂念恶意，乃是他们所供奉的主神最烦恼头疼的事。对于这些杂念，将之以神力封闭起来，抗拒等候，乃是一般神灵的做法；将杂念打散分化，再一点点消磨，这是高位神灵才能做到的事；而将杂念封存排出，借体消灭，这已经是只属于很多神系的主神能力范围的事了。

    ——但是如今的杜泽却是将这些杂念任意打磨，化虚为实，将其炼为手中的一方武器，这样的手段，已堪称不可思议！

    虽说这其中有着当前他的信徒还太少的缘故，但是能做到这一点，杜泽在神系之路上，可以说已经有了至高神乃至于无上神主的潜质！

    不过……

    “神系之路虽好，但，也只是我触类旁通的另一条道路罢了……”

    杜泽仰头看着头顶混沌迷蒙的阵纹，忽然笑了起来。

    “无论遮天，龙蛇，抑或三体，乃至于拥有着无限潜力的本源位面……都不是我的终点。”

    “无尽位面，每一个位面都有着它自己的价值，功法，修行，自身独特的道路……就算再不济，至少也能发挥一下实验田的作用，让我对位面本身的规则有着更深的领悟……”

    “所以，我求的是道，而不是法，无论是遮天中从最初的苦海，命泉，一直到最高的仙台九重天，甚至于更高的仙帝境界的道路，还是龙蛇位面中看似武力值较低的国术体系，以及三体位面里在我手中的神系之路与精神之道的结合，乃至于我心目中将会在得天独厚的本源位面的环境中进行的多元位面重合试验……”

    “……都只是我步入更高境界的基石罢了，而远非我所追求的本身。”

    “虽说道不假外物，但是却蕴含在外物之中。而我所做的，就是在一个个位面里不断探究，追寻着最适合我的道路，然后……无论是开天辟地还是毁灭宇宙什么的，都只是附带的罢了……”

    喃喃自语着，杜泽的笑意渐渐收敛了起来。

    “那么，便开始吧……”

    识念感知着识海中盘旋流转的精神海洋，杜泽的气息越发幽远混洞起来。

    “……我的全人类精神海洋扩张计划！”

    “……我在本位面的神系之路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