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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仙正道:第三卷孽镜台前,历劫真君 第五章不罚

    荀夫子满意地看着进来的周迅,点点头。

    荀或本人穿着青色儒衫,整洁干净,头发用儒冠束着,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

    “起身吧,这么多礼数做什么?”

    这个弟子,他本人是很满意的,一点就通,一通就透,经义上稍加点拨就能举一反三,是出色的读书种子,未来解元有望。

    “几日不见,可曾读书?《大学》读了多少?”

    荀或关心的是周迅的书读得如何,进度怎样,时不时就要抽查。

    果然,这才见面就要抽背了。

    周迅早有准备,将大学倒背如流。

    “回老师的话,弟子已经读完大学。”

    “好,好!果然是我的好学生。”

    荀或没有半点怀疑,而是开怀地笑着。

    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遇到这么一个入室弟子,简直不能更贴心了。

    他不能做到的事情,他的弟子必定能做到!替他这个老师去看看那京城的风月,也是一桩美事。

    “既然你读了大学,可能背诵否?”

    “能!”

    荀或更满意了,九岁就能背诵《大学》,这个进度不算慢了,比他当年要早好几年。

    “既然这样,那我就考考你!”

    “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前面一句是什么?出自哪一篇?”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出自第七篇,释诚意章。”

    “那么,这一句讲的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读书,可不能不求甚解。”

    “弟子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所谓让自己的心意诚实,就是不要自己欺骗自己。比如讨厌污秽的气息,比如喜欢美丽的的女子,只有这样才能算得上是诚实自己的心意。所以君子必须要谨慎地对待独处的时候。”

    旁边周桂捧着小小的茶蛊,慢慢地吹着热气,不时轻轻抿一口,淡淡的清香,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他就见着这边荀或考教他的儿子,微笑着,毫不在意。

    “荀或这是真的把迅儿当成传人了,一月来回跑四趟,大老远也不容易,回头还得多给写束脩,多少也是点心意。”

    原本他让迅儿拜入荀或门下,看中的就是他本人在经义上的学问,其次则是他的一些人脉,给迅儿请那么多杂学老师,也是出于人脉的方面。有着一份授课之情,以后也好打交道。

    结交人脉,互相吹捧,是此时文人的常态。

    只因为没有人宣传,谁知道你是谁?自然要互相捧场,多多宣扬,要是有几篇上佳文章,那就更妙,没准能得学政官青眼,额外加分。

    当然,这文名也得看是什么方面的,什么程度的,普通士子的名声就是恰到好处,写几首过得去的诗文和一两篇有亮点的文章就够了。

    但是真的名动一州,而本人器量不足,那就是过犹不及,难免受累,仕途不顺。

    说不定还有眼红的,大家本来互相吹捧,你好我也好的,你偏偏每次都压得所有人黯然失色,诗文全给你当陪衬了······

    你让我们怎么玩?这其实就是在不经意间,破坏了规矩,自然所有人抵制你,排挤你。

    再加上这些人身后的同窗、同年、老师、家族,等等等等,也不需要如何,只要隐隐约约的打压,就足够普通寒门才子蹉跎一世了。

    周桂其实就是属于这类寒门才子,年少成名,却不是世家子弟,自然撑不住这明里暗里的打压,不得不放弃仕途。

    “当年还是年轻气盛,要是不去那龙宫宴,也不会惹出那些是非。”

    想到另一件事,他就看向站在堂中的儿子。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就在这三两年内。要是那事能成,我周家会有百二十年大运,能出三代封疆大吏,跻身郡望世家。”

    他的目光已经不在这里,而是看向了宗祠方向。

    “龙宫······”

    “一朝天旨,星流云散。”

    想着当年龙宫夜宴之时,胜景兴盛之相,周迅不知不觉就恍然出神。

    “好!”

    荀或一声喝彩,惊醒了梦中之人,周迅回过神来,见着场上。

    周迅正流利地背诵者《中庸》,居然当真是在倒着背的。

    周桂笑了笑,这小子,还是爱显摆。

    少顷,背书背完了,荀或来这里也有一会儿了,就起身欲走。

    “看来你家迅儿没有落下学问,我原以为他分心杂学,还练武,会耽误学业,不想竟是没有半点荒废。这我就放心了!”

    “以后啊,我就不来了,还是迅儿过去吧。他考进书院以后,就住我家,反正也近。”

    这是极为亲近的表现了,能一直住在老师家的,也只有真正得了全力教导的弟子,才能有的待遇。

    周桂当然是满口答应,将荀或送至门口,周迅自觉地跑上前扶着老师上牛车。

    牛车才是这时的常态,马匹不是谁都舍得养的,不如牛实用。

    “不用送啦,又不是第一次来,我还能走丢了不成!”

    荀或吩咐着自家下人赶着牛车,渐渐行远,周迅和周桂父子两个就在门前静候着,直到目视着这位老夫子消失在视线之中。

    “老爹?”

    “嗯?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后院宗祠那口水井······”

    周桂听得心中一紧,断然打断他的话头。

    “咱们回去再说!”

    随后注意了一下前后左右,索性这会儿没什么人注意到。

    周迅不明所以,不过他想到了后院水井的诡异之处,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乖乖地跟着进门了。

    一进里屋,周桂就板着脸问道。

    “你知道多少?”

    周迅于是将今天去后院的事情都说了,不过他漏掉了最后掉的那个火折子。

    周桂听了阴晴不定,背着手在里屋来回走动了几次。

    这才缓缓开口。

    “我不罚你,这次不罚你!”

    “但你以后不要再去那口井了。”

    周迅莫名地想到落在那里的火折子。

    “关于那里的事情,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时候到了,你不问我,我也会告诉你的。”

    “不过至少得等你考中举人才行!”

    周迅哭着小脸,道。

    “爹,那至少也得六年,就算中途不耽搁,我一路考试、中秀才,进书院,再考举人,那也得六年啊!”

    周桂这次不给他半点余地。

    “那就快点去读书,早点考中举人,我才能安心!”

    周迅惦记着那火折子,也不敢多说,怕被瞧出来底细,忙借口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