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果然是短视的生灵……”

    “既然你们选择了更为痛苦的未来，吾就将之施加于你们！”

    李奇、奇丽和海瑟薇冲出神殿舰的位面膜时，神殿舰已经像泄气的充气玩具，正在向内急速收缩。

    克尔瑞隆显然顾不上他们，不过还是没忘撂下狠话。

    “迟则百年，快则十年，吾会亲自过来，会带着穷尽尔等智慧也难以想象的力量而来！”

    简单概括就等于“我会回来的”这句狠话震荡着三人的灵魂，在这之后，空间猛然弯折，巨大的神殿舰如幻影般荡漾不定，自身扭曲成漩涡，急速抽取着一切物质。

    跟之前夺心魔之神阿尔塞奎斯的抽取不同，此刻并不涉及费恩世界的力量根源和底层法则，之前被抽动的超凡力量反而在回哺。这让涡流同时在不同维度和方向上呈现，此处的虚空更加混乱和破碎。

    “是凯恩，还有大家……”

    涡流中不断闪烁出各色光辉，那是无数凡人的身影，还有赤联、意志帝国以及蓝约的突击舰。

    李奇三人才记起冲进神殿舰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包括凯恩在内的众多突击队员。

    “救不到他们了，我们会为他们立碑的。”

    奇丽还想冲回涡流去救人，被李奇拉住了。

    道道身影带着不同神光闪射而来，小红等人赶到。

    女神们抱住李奇和奇丽，又哭又笑，海瑟薇早早就被小红一胳膊扯飞，丢到虚空深处了。

    “咳咳，小红陛下，咱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得赶紧堵住这个亚空间破口，不然整个费恩世界都会被抽进去。”

    那个谁跟夏安尽管很舍不得打断眼前的绮丽美景，可危机还没解除，不得不站出来当坏人。

    “走开啦！”

    “我还没亲口……哦不，亲自确认李奇和奇丽真的是好好的！”

    小红怒了，好不容易挤开欧萝拉凯瑟琳菲妮缇娜她们，霸占住李奇要吃口香的，却被这两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打断了。

    “小红你矜持点啊！”

    “注意下场合你这啥姿势！？”

    “虽然挺期待你们成就好事的但不是这里也不是这个样子啊！”

    女神们纷纷数落，把几乎扭成了麻花缠在李奇身上的小红扯了下来。

    小红还不甘心的伸腿勾脚，想把之前少了李奇灵魂空虚的损失补回来。

    欧萝拉好气又好笑的发给她几句私聊，终于让她消停了。

    “欧萝拉……”

    小红红着脸扭着腰的嘀咕：“你真色。”

    欧萝拉牙痛般的抽气，觉得自己出了个馊主意。

    “好啦……”

    奇丽下意识的主持工作：“要开庆祝会也得等到把这里的事情完全搞定，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这时大家终于有了点现实感，包括小红在内，都看着同时存在的奇丽和李奇，生出怪怪的感觉。

    “这就不适应了吗？”

    李奇自然清楚大家的感受，这就像把他拆成了两个人（当然实质上也是），同时呈现出不同形态一样。

    他说：“现在费共的总枢机是奇丽了呢，我都得听她的，还愣着干嘛呢？”

    奇丽淡然笑道：“就这样从李奇那边完全独立出来，其实我也不太适应。不过既然这是革命事业，还有人民的需要，我也很高兴能迎来这样的命运。”

    欧萝拉感动的道：“还是你好啊奇丽，跟李奇相比，你就是完美的总枢机。”

    缇娜跳到奇丽身边，一副小跟班模样傲然的道：“这是我姐！”

    旁边某只邪神热泪盈眶：“我们的圣女终于成为了偶像……不，总枢机，我的理想也终于实现了。”

    就小红为某件大家还不太注意的事情生气：“李奇你把手放开！这是我的奇丽，不许你玷污她！”

    李奇讪讪松开奇丽的手，飘到一边听着奇丽发号施令，正觉得形单影孤，菲妮和凯瑟琳一左一右拥住了他。

    凯瑟琳脸颊生晕眼波流转的说：“胜利……庆祝……”

    菲妮也红着脸哼道：“别想把我丢在一边，我也要加入。”

    背上一沉，薇姬从背后抱住了他：“别忘了你的喵，干坏事之前得先撸顺她的毛。”

    近处奇丽和小红等人嘀咕着，远处金光闪射，丝丝们和其他人正在赶过来。

    再感受着怀中和脖子上的温热躯体，李奇忽然想就这么大睡一场。

    真的胜利了啊，都有点不敢相信。

    奇丽正在安排：“那个谁带着菲妮、卡琳、缇娜，还有海瑟薇……咦，海瑟薇呢。”

    “哦，把海瑟薇也带上，赶紧回曙光之星。”

    “只剩那点了吗？也行吧还有就好，在那上面布置晶格屏障，用它堵住破口。”

    “小红、欧萝拉还有李奇，你们去疏散大家。”

    “其他人也去帮忙……”

    赤红诸神分头行动，远处海瑟薇被招呼着，正要跟上去，一只巨兽落到她身边，收缩为人类形态。

    “是你们搞定的吗？”

    罗姆罗斯脸色苍白，神色呆滞，两眼还发着直。

    他似乎很不甘心：“也就是说，我的……付出，并没获得回报？”

    感应到他散发出的力量波动有些奇怪，海瑟薇凝神品味，脸色变了变，再换上怜悯的表情。

    当然她偏着头，没有让罗姆罗斯看见，语气也淡淡的：“不，罗姆罗斯，不是我跟李奇还有奇丽办到的。”

    “是……凡人，是冲进神殿舰内部的凡人，他们牺牲了自己，制造了亚空间风暴。”

    “不过包括你在内，我们都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否则这些凡人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机会。”

    罗姆罗斯愣了愣，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就好……很好……”

    他还在寻求肯定：“所以为之付出的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对吗？”

    海瑟薇摇头说：“罗姆罗斯，我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她好心的建议：“要不你去问问奇丽？她应该比我更……关心你。”

    罗姆罗斯苦涩的摇头：“不，不必了，我……我先走了。”

    身上溢出灰白烟气，罗姆罗斯变回巨首，拉出道道虚影，与远处的意志神座舰汇合。

    “真是个蠢货……”

    看着罗姆罗斯远去，海瑟薇叹气：“可怜的蠢货。”

    她又拍拍脸颊苦笑：“我也差不多……”

    灵魂中忽然涌来亲切温暖的触摸，辛西娅在她身边降下投影。

    “海妮……”

    投影渐渐凝实，自由女神抱住新生的魔法技艺女神，哇的哭出了声。

    就在费恩诸神与凡人各就各位，紧张的投入到“补天”的工作中时，一道道神光闪现，战神、商业女神、生命女神、自然之神、律法之神，这些之前临阵脱逃的神又回来了。

    “哟，摘桃子来了？”

    “这里的事情跟你们无关了，有多远就滚多远！”

    小红带着凯瑟琳拦住们，金箍棒抖着，眼神挑着，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跋扈姿态。

    “我们只是战术性撤退，并没有放弃战斗！”

    “修玛和本恩陛下一直在替我们作战，你是想离间我们吗？”

    “想篡夺战果的是你们吧，吾等之前的付出和牺牲就可以忽略不计吗？”

    这些神自然不甘心不罢休，跟小红争了起来。

    “海瑟薇！”

    被商业女神从虚空中丢出来的洛希弗斯召唤海瑟薇：“你得代表大家出面……咦……”

    感应到海瑟薇身上散发出的神力波动，他敬畏加凛然的低头致意：“请宽恕我的冒犯，海瑟薇陛下。”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替你的女神，还有其他神出面吗？”

    海瑟薇淡然的道：“因为这是凡人夺得的胜利，胜利果实也属于凡人。”

    洛希弗斯呆了呆，恍然道：“对对，没错！这是凡人的胜利，这里也该属于凡人。”

    他赞叹道：“不错的安排，小红陛下那边恐怕也无话可说。”

    海瑟薇苦笑，她怎么能对洛希弗斯说，在李奇和奇丽面前她已经丢光了脸面，更欠着老大一笔人情债，哪还谈得上替其他神出面。

    至于蓝约，在诸神纷纷跑路的那一刻，就已经瓦解了。

    “新的时代正在降临……”

    辛西娅跟海瑟薇灵魂共鸣，感慨的道：“这是属于凡人的新时代。”

    海瑟薇点头：“是啊，第五纪元，终于到来了。”

    她忽然有所感应，神色骤然凝重。

    诸神也都感应到了，同时看向虚空某处。

    这时候克尔瑞隆神殿舰已经折成了一团混沌光影，像是整个世界的地漏，正将无尽的碎片吸进亚空间。

    在这倒流的狂潮中，一艘尺寸不比神殿舰小多少的战舰冒了出来，被狂乱的力量拖曳着，向神殿舰急速靠拢。

    “是那帮家伙……”

    海瑟薇咬牙：“现在我敢肯定，向精灵通报消息，招来克尔瑞隆化身的就是他们。”

    团团金焰绽放，赤联的战舰已经开火了。

    那艘战舰不仅挂起了白旗，还投射出几个身影，呼喊着救命。

    果然，是一直向海瑟薇提供情报的游荡者。

    李奇发来信号，问海瑟薇有什么建议。

    海瑟薇说：“我的建议，就是把他们痛打一顿，再把他们抓起来，好好问清楚跟克尔瑞隆神殿舰出现在这的关联。”

    李奇当然秒懂，赤联战舰的炮火变得更猛烈了。

    等曙光之星的骨架推到亚空间破口，激活的晶格屏障终于堵住破口时，游荡者的战舰也遍体鳞伤，抢滩落到曙光之星上。

    这本就是赤联的计划，让这艘战舰也当修补破口的材料。

    可惜，那些游荡者早早就逃离了战舰，遁入星海深处的虚空。

    花了整整两天时间，费恩世界星海位面末端的这处虚空才恢复了平静。

    蓝约虽然瓦解了，海瑟薇也转为中立姿态，不再为其他神说话，可费恩诸神终究还得在这个世界里共存，而且危机也不是完全解决了，围绕着这处可以作为费恩世界通往多元宇宙的主干道的归属问题，赤联与诸神们又展开了激烈的争执。

    当然，救世同盟这层皮，大家还是舍不得丢掉，所以这些争执，也都以同盟为平台，在相对有序的会议上呈现。

    “第五纪元吗？”

    争执之外，也有共识乃至合作。

    海瑟薇提出的更改纪元的建议，让赤联这边一时没反应过来，李奇下意识的道：“我们没有感应到世界意志的宣告啊。”

    辛西娅笑道：“现在的费恩世界，哪里还有以前那种世界意志呢，我们就是世界意志。”

    海瑟薇补充：“不仅是我们神，还有所有凡人。”

    李奇恍然，没错，哪还需要世界意志宣告呢，他们就等于世界意志了。

    至于新的印记城位面的归属问题，在海瑟薇的推动下，诸神也达成了一致共识。

    这个新的位面由曙光之星骨架，加无数战争残骸堆积起来，不仅封住了亚空间破口，也替代了旧印记城位面作为出口，通往多元宇宙的地位。

    海瑟薇的提议是，将这里作为自由中立之地，任何神都不得在此驻留，由凡人自治共管。

    赤联对此欣然接受，其实之前赤联就是这么希望的。

    神不能驻留，但冒险家公社之类的凡人组织却能在此自由来往，连通世界。

    另外一个议题也让争执没有继续下去，那就是克尔瑞隆的威胁。

    少则十年，多则百年，克尔瑞隆还会来的。

    那时候就肯定不是一艘神殿舰，或者一个化身这么简单了。

    李奇提出了让诸神都神魂震荡的对策：“我们不能光闷在费恩世界里埋头发展……”

    “我们应该主动出击！”

    他扫视着一个个或者狐疑或者踌躇，以及不以为然的神，坚定的道：“我们也投身到永恒之战里，以攻为守！”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精灵帝国靠着资源和能级碾压的悲惨命运！”

    “从现在来看，哪怕我们埋头再发展几十年，也只是这样的命运。”

    那一刻，小红、欧萝拉等人以及海瑟薇，都用迷离的目光看着他，海瑟薇眼里的光彩更加复杂，似乎是在懊悔着什么。

    李奇的提议没能得到广泛响应，毕竟也太空泛，在会议上没有继续。

    会议结束后，赤联自己召开的费共中央特别会议上，李奇道出更实在也更真切的理由。

    “我相信凯恩和那些同志们还活着，他们应该散落到了浩瀚的多元宇宙里。”

    “我们要去拯救他们，也要去解放那些还在遭受压迫的世界。”

    “之前我一直坚信革命阶段论，可费恩世界的实际情况教育了我，现在的形势也证明了，我们已经跨过了某个阶段。”

    “但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解放费恩世界，放眼整个多元宇宙，革命阶段论还是成立的。”

    “也只有踏上多元宇宙的征程，我们的大同主义革命，才能永无止尽的继续下去。”

    李奇一番话说得大家心神荡漾，小红幽幽叹道：“李奇啊，既然奇丽当了总枢机，你就来接替我这个设计师和引路人吧。”

    众人愕然，那你要干什么呢？

    小红纤纤玉手托着下颌，满脸憧憬的道：“我要转职家庭妇女！”

    众人跟仰倒，李奇龇牙。

    咱们还无名无实呢，你就急着要上位了？

    想霸占我的床管我的钱包？

    想得美！

    “生产生活还得恢复，咱们暂时没办法做大动作啊。”

    “要走出费恩，得建立一套新的体制。”

    “是走埃斯摩帝奇那条路线，还是咱们自己开辟新的路线？”

    “必须加大通讯领域的投入，搞出可以从燃素海甚至其他世界发回信息的探测器。”

    李奇提出的新方向让大家非常振奋，讨论很快热烈起来。

    贝塔城疗养院里，护士推着一部轮椅，在豆芽先生的浓密树荫下放风散步。

    “豆芽先生，早上好，您的精神很不错啊。”

    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年，礼貌的打着招呼。

    树干上浮出张笑脸，枝叶摇晃着回应：“早上好，琼恩，你的气色也很好。”

    少年抬头，享受着自枝叶中洒下的阳光，感慨的道：“现在是第五纪元了呢，咱们都获得了新生。”

    豆芽先生摇下片片翠绿树叶，期待的道：“是啊，这是新的时代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