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使用手册:权限二 第六百一十五章 第一步15
不对。
我没有放手,依旧处于担忧焦虑之中,跟这么多章之前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区别。还有那些人和事,不停在我脑子里吵吵。我嘴上说着要斩杀,其实只是跟角色玩游戏罢了。
将死亡推开,因为恐惧而不敢让目前的生活有丁点变动。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既然什么都不拥有,那还在担心什么呢?
为什么我总是假装自己拥有很多东西?而且这种假装已经达到极致,因为我从来不会怀疑我真的拥有这些东西。车子、房子、星舰、地位、金钱……我真的拥有吗?
我要如何证明我的记忆是靠谱的?我记得小时候怎样,我记得曾经的辉煌,我记得老妈曾经如何,我记得跟妻子的幸福甜蜜……我要如何确认这些记忆的内容是真的呢?
我唯一能够确认的是,此刻我正在翻阅我的记忆,但根本无法确定记忆内容是否真实。甚至,我只是觉察到“我正在翻阅我的记忆”,这个翻阅的动作都是属于角色的。
利用记忆来权衡,利用记忆来选择,这本身就变成了一种荒谬。就算世界是真实的,就算我真的从小长大到现在,那么我能记得的东西又有多少?
既然无法记得所有细节,那我完全可以认为,我能记住的只是我想记住的、我愿意记住的。那么这种东西的靠谱性,又有多高?依据记忆行事,难道不是一种扯淡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越来越模糊,能记住的都是角色需要的。而角色需要的,都是虚假的东西。我为什么就是抓住这些不放手呢?
让事情自己展开,不要让我的小脑袋参与进来,这件事情有这么难做吗?
难道感受不到吗?那种自身的扩展,那种随波逐流的轻松感,那种毫不费力的生活,难道我感受不到吗?
明明就能感受到,却依旧不敢放手。而一旦我不放手,那些感觉就会渐渐消散,这似乎成为角色的误导证据。“看,幸好没放手,否则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我在干什么?
听不见死神的钟声吗?滴答滴答,每一秒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我究竟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我总是假装我今天不会死,明天也不会死,总是假装死亡离自己很远。一点都不远,甚至比我的呼吸还要靠近我。
就这么让角色操控我的人生,直到死亡?
悲哀啊,我就是那可怜的爬虫,被恐惧肆意驱赶。杂音,都是杂音。曾经的我竟然不会嫌弃脑子的嘈杂,还有那担忧,犹如被狗屎笼罩全身之后散发的阵阵气息。
这就是我的生活,一个完全不明白在做什么的生活,一个被角色操控被恐惧驱赶的生活。我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只是恰好没有死亡吗?
自杀不是勇敢,不自杀才是真正的勇敢。那么多虚假的自我定义,那么多让人扭曲的看法,竟然还有心思欢声笑语,这才是真正的勇士。
可惜,我不是。
我要亲手将生活弄得粉碎,让生活变得一塌糊涂,要么我死,要么角色死,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是啊,美好的人生,美好的事业,哪怕穿插着种种不愉快,但总体来讲生活是美好的。抱歉,这种美好我不要。
我的脑子是多么有问题,才会选择丢弃这种祝福。跟朋友聊天吹牛、逗逗孩子、手忙脚乱的照顾孩子、跟妻子闹脾气或者牵手甜蜜、跟老妈团聚吃饭、跟同事之间吵闹或者撸串。
这些东西,都即将离我远去。
恐惧还在那里,紧紧抓住我,让整个身体都处于绷紧的状态。脑子里还有各种声音,那些人和事不停歇的一直吵吵。
我能结束吗?我有能力斩杀这一切吗?多少章了,我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似乎远处就是漆黑,连一丝洞口的光亮都没有。
不停的转移注意力,不断的绕圈子,然后自以为自己大步迈向真实。角色的操控能力,又岂是如此简单就能破除的呢?
这么多年来的洗脑,我甚至连接触洗脑的程序都做不到。总是喜欢站在某一方,然后指责另一方。总是要强调自己是对的,总是要炫耀自己以得到他人的认可。
这种模式套在我身上,连一丝打碎的可能性都看不见。就算我现在离开了帝国,就算我没有跟同类更进一步的接触和交流,但我脑子里的幻想却从未停歇。
不断的幻想场景,不断的说服对方,要么动用武力,要么展现出自己了解真实的一面。
狗屎!
我就是被角色操控的傀儡,看见手臂上的丝线了吗?抬起这只手臂的是谁?又是谁在认定事物的重要性?
物以稀为贵,这句话不仅解释了东西为什么贵,还解释了人类是如何承认东西的价值。这就是人类价值体系的运作,我身在其中根本没有任何周转的余地。
想要跳出想要斩杀,却根本看不见前方的道路。
没有用的,想要了解前方本身就是一种掌控。只有角色才会想要掌控,才会想要做出各种不同的计划。我要放手,让生命之船自己找到航向。
那些人和事无法在控制我,事实上,我是在努力想要控制他们,所以才会任由他们在我脑子里吵吵。我想战胜他们,我想控制他们,所以不停的在脑子里各种模拟。
让他们自己走吧,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留念的。
袁长文内心深处涌起一道悲伤,不自主的眼泪滑出眼角,顺着脸颊落下。
我是注定要被毁灭吗?而且还是自我毁灭?
这样下去,我迟早要疯掉。
对,就是要疯!如果想要打破情绪的外壳,穿透角色深入“无我”,除了疯狂还有什么办法!
我还没疯,理智依旧占据着上风。事实上,并不是理智,而是那些虚假的自我定义,让我不敢放手疯狂。
“咳咳!”
看着眼前的人,这是谁啊?怎么在我面前?好像之前那个谁来着?
袁长文不记得了,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老张涵养颇好,就算这样也没有生气,而是如同老大哥一样问候:
“你还好吧?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一会笑一会悲伤,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错,是里面,我感觉我的内心里面一定是腐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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