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众人乱做一团，连忙将箐云掌门扶进玉清殿中，不过此刻的玉清殿里，也早就是残破不堪，原本雄伟的建筑此刻坍塌了一半以上，到处都是碎石断木。

    田胖子等人让年轻弟子迅速整理出一块空地，从旁边拖过来一把椅子，让箐云掌门坐下。周围各个长老首座身上有什么灵丹妙药的，拿出来都来不及，恨不得一下子都让箐云掌门吞了下去。

    过了片刻，箐云掌门身子动了动，长吁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田胖子等人看着箐云掌门脸色惨白的几乎毫无血色，尤其是腹部那个伤口，原本凝固的血渍不知什么时候竟扩大了数倍，几乎染黑了整个道袍下摆，众人不由得都面有忧色。

    箐云掌门显然大伤元气，醒来之后，连话都不能立刻说出口。田胖子连忙把自己精心炼制的大黄丹给他服了三粒，过了一会，药力行开，箐云掌门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

    这个时候，众人也发现了场中还在对峙的两个人。

    在晓凡的怀中，抱着一名碧绿色裙子的女人，只不过这女人已经不能用少女来称呼了，分明就是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妪。

    这个人正是碧媱，中了方正的天人五衰之后，碧媱整个人的生命力全都消耗殆尽，甚至连动动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吸收了诛仙剑阵之中煞气的晓凡，双目血红的看着方正，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将这个惊羽撕成两半！

    不仅仅是夺走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还夺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个惊羽，他真是自己一生之中的梦魇！

    一生之中，惊羽曾经在小的时候，就差一点夺走了晓凡的性命，但是晓凡一直视惊羽如己出。

    这也是为什么，当惊羽背叛了晓凡的时候，晓凡那么难接受的原因。

    ……

    甚至如果惊羽真的开口去要，晓凡也会将那黑棍送给惊羽。

    但是为什么，惊羽非要使用哪种手段？夺走了自己的东西？

    东西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刻千疮百孔的心，晓凡他把惊羽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所以才更加的难以接受。

    而如今，看着怀中的碧媱，晓凡的双目之中血红，周身黑色雾气翻滚不已，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惊羽死！

    那道义与他多少年来受到的教育不停的冲击，最终一些东西在晓凡的心中破碎。

    杀意升腾不已，看着惊羽，黑棍陡然升空，眼看就要又一次不管不顾的再次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晓凡发现自己竟然被一只手抓住了，那只手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柔弱，可是这只手，却让晓凡不能再向前一步，因为这只手，是碧媱的。

    ……

    碧媱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方正，滴血洞之中的一幕幕仿佛再一次重现一般。

    仿佛沉眠了千万年的声音，在这一次响起，轻声歌颂。

    “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以我血躯，奉为牺牲…”

    “你还记得这句话么？”

    “对不起，这就是我的选择，没有想到最终我会死在你的手里，也没有想到最后我会爱上鬼厉。”

    “三生七世，永堕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鬼厉，走吧，再不走你就没有办法走了，我欠他一条命，就这样还给他好了，你快走吧。”

    碧媱的手死死的抓着鬼厉，就是不想让鬼厉再和方正斗在一起。

    而方正也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名女子，没有再出手，任谁都能看出，碧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方正很喜欢碧媱，但是这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喜欢碧媱敢爱敢恨，最终为了心爱的人牺牲的那一种精神。

    ……

    可是没想到，最终碧媱却死在了他的手里。

    难道这就是命么？碧媱这一生，就应该为了晓凡去死？

    无尽的愤怒在方正的心中升腾而起，这一刻方正心中的愤怒，并不是对碧媱，而是对着晓凡，对着诛仙世界的主角！

    凭什么？晓凡他可以让碧媱替他去死！

    凭什么！晓凡可以值得碧媱的喜欢！

    在之前，方正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想要击杀掉方正，但是在现在，他有一种愤怒的感觉，那就是想杀掉这主角晓凡！

    也许在他人的眼中，方正是错的，他错杀了碧媱。

    可是如果没有晓凡，就没有必要的惨死！

    无尽的黑暗，笼罩著整个世界，方正在黑暗中发抖，不敢动弹，不敢面对，不敢醒来！

    可是，他终究还是醒了！

    颤抖的手，慢慢的握紧，再放开，慢慢的，睁开眼睛，仿佛这样，也需要他全部的勇气。

    ……

    看了最后一眼碧媱，方正心中的感情已经全无，他终于醒悟过来，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一个过客，他方正要的。

    只有杀掉晓凡！

    鬼厉的心中同样是愤恨无比，看着方正，他在慢慢的退去。

    今天这一场两个人之间的争斗，就此画上句号，只不过这代价有些巨大，是用碧媱的生命换来的！

    当碧媱挡在了晓凡的身前，晓凡只觉得心中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震动了整个天际苍穹，他的世界，也坍塌了。

    两个男人也许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仇怨，但是到了这一刻，两个人有着生死对决的理由。

    那个有些凄然的身影消失在方正的视野之中，直到身后的箐云弟子反应过来，纷纷的向着鬼厉围杀了过去。

    箐云的长老们都受了伤，并且在照看着箐云掌门，所以并没有人能够拦下鬼厉，鬼厉就这般离去了。

    ……

    时光眨眼之间飞逝，黑色的乌云盘旋在夜空，天幕阴暗的仿佛压向地面，从苍穹上飘落的雨丝，在凛冽呼啸的风声中，卷过苍茫的大地。

    荒野之地，前不见村后不见地，四下莽莽，只有一条古道从远方延伸而来，又孤单地向远处延伸而去。

    夜空黑云里，有低沉雷声响过，天地间的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

    大地肃穆，荒野上除了风声雨声，四下漆黑，只有在古道边上，孤零零地点燃着一点灯火，透露着些许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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