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过后，情况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双方坐在地下酒吧的隔间中谈话。吩咐属下拿来酒水后，雷斯倚在真皮沙发上端着杯子一指夏洛特，从那副轻松肆意的模样中，一点儿也看不出初见时的尴尬。

    “你不是贾德森派来的人？”

    夏洛特在客座的沙发中摇了摇杯子，确认其中并无毒物后才轻啜一口，“不是！我说了，我只是个奇物商人。”

    “得了吧。”雷斯看了看站在夏洛特两侧的薇薇安与洛丽塔，还有面前趴在茶几上大吃特吃的幼女，露出一副‘你就骗鬼吧’的表情，“我可不认为哪个奇物商人敢大摇大摆地在战乱不休的圣洛伦索乱窜，还能和贾德森那混球扯上关系。”

    “所以我才说我是奇物商人，我贩卖的是奇物，而不是什么军火、粮食、材料之类的战略物资。做我们这行的注定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而且别看我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事实上我的实力可非同小可。”

    “这点我倒是相信。”

    雷斯慎重地点头，在他沙发后的属下至今未弄懂这个面目平凡的中年男子是怎么大摇大摆地通过封锁，来到雷斯的秘密内室的。这也是为何雷斯在确定夏洛特并非贾德森的人后，还会愿意坐下来谈的原因。

    雷斯不傻，相反，能在战争期间在小镇黑暗世界还做出一番成就的人无疑十分精明。他打算与夏洛特好好交流，免得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而夏洛特也挺喜欢雷斯这种聪明人的。

    “那轮到我来提问了，贾德森是你的上线？”夏洛特用锐利的眼神盯着雷斯。

    “这无可奉告。”雷斯眼神闪烁，“虽然我知道你猜也能猜出，但这些问题是禁止事项。”

    “放心吧。”夏洛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枕着沙发靠背，侧靠在沙发的姿势最大程度地展现了友好，“我说过了，我是个商人。如非必要，我不会对人使用暴力。而且贾德森那碎嘴的混球虽然令人讨厌，但也算是我的客户和……朋友？”

    说‘朋友’时，夏洛特很不确定地露出嫌恶的表情。

    但雷斯却很理解地点头，“是的，那是个碎嘴到让人恨不得刺穿自己耳膜的混球。偏生他还以为他的演讲十分出色，能够让人不顾一切地替他卖命。”

    “嗯，是个无可救药的混球！”

    两个人达成共识，碰了下友谊的酒杯。

    “你说你是个商人，也就是说，你可以与我交易？”雷斯露出精明的表情。

    “是的，但是你必须得有一些我感兴趣的东西。”

    考虑到接下来还得在灯塔区域穿行，夏洛特觉得还是采取和平一点的手段换取信息更佳，他不想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当然，前提是这个名为雷斯的黑帮老大足够聪明。

    “金币不感兴趣？”

    “虽然感兴趣，但我担心你负担不起。”

    惊讶过后，雷斯反而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哦？有那么贵重？”

    “我的货物对一些人而言无足轻重，但对另一些人而言却千金难换。”夏洛特若有所指，他当着雷斯的面打开储物异空间，哪怕是匆匆一瞥，都让雷斯双眼放光。

    “比如，一些逃命或自保用的魔法物品，或是法术卷轴之类。”夏洛特似笑非笑。

    “好吧！我承认你抓住了我的弱点。你这精明的奸商和睿智的法师。”雷斯端正地问道，在看到夏洛特有意无意露的一手后，他开始感叹自己‘坐下来谈’的决定有多么明智，“多少金币能买你说的那些，你想要用什么东西来换那些能保命的物品。”

    “十万金币！”

    就在雷斯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去抢！’前，夏洛特又道，“或者是灯塔一些隐秘的信息。”

    “啊！果然！”雷斯考虑了一会，表情凝重地问，“关于哪一部分？”

    “全部！”夏洛特毫不迟疑地回答，“你所掌握的全部！”

    “我说过这是禁止事项！”

    “我只是个商人，起码今天无论你说了些什么，出于保护客户的隐私，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不利。”夏洛特说得自己就像个真正恪守底线的良心商人。

    雷斯思考了一阵，终于被说服了，“好吧，你是对的。反正那混球自从跟泽纳斯进入灯塔议会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了。我猜他是去享福去了，就像现在那些灯塔高层做的那样！”

    “你刚刚提到了泽纳斯进入灯塔议会？”夏洛特打断他。

    “没错，这又怎么了？”雷斯奇怪地问。

    “这就是我想要的信息。”夏洛特端着酒杯，一指雷斯。

    对于这个信息，雷斯毫无负担，“大概，嗯，将近两个月前，泽纳斯击败埃尔伯特不久，就被灯塔任命为灯塔第一元帅前往灯塔议会授勋。而贾德森那混球，明明在战争相持阶段答应我，只要我为他刺探埃尔伯特的情报，战争胜利后就会为我洗白、给我一大笔好处费的。可他*妈*的！那就是个见利忘义的混蛋！跟灯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一个德性！”

    看来他对贾德森耿耿于怀，但夏洛特可不想插手他与贾德森之间的恩怨。而且得知这家伙为埃尔伯特的失败做出了或多或少的贡献，夏洛特就有踹他一脚的冲动。

    “好了，那些信息我一点也不想听！”夏洛特不得不打断他，“你刚刚说的伪君子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看来雷斯怒愤难平，“你难道没注意吗？这个城镇相比以前一样、不！应该说更加腐败！以赛亚那混球刚刚赴任就与当地的乡绅、大商人打成一团，他们同流合污收取入城税、商税、土地税或是别的什么苛捐杂税。然后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将政敌、不服者送进牢房，能够带来利益的前敌人——那些乡绅、大商人——则摇身一变成了灯塔事业的协助者，甚至被允许参加灯塔议会！贫苦的农民活不下去，却不能分到丁点田地。以赛亚那混球宁愿让土地荒着，也不想让难民分到一点田地！除非跟他签订雇佣契约，该死的！那简直就是卖身契，比奴隶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洛特听得挺直了背杆，“你说的是这儿的特殊情况，还是……”

    “哼！”雷斯愤愤然地磕下了杯子，“这儿的情况在灯塔区域内他*妈*的再普遍不过！”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