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还真: 第六章 许家爹
第六章许家爹
在若干年以后,名动华夏的许长生回忆起这天发生的事情,仍是萦绕心怀唏嘘不已久久难忘。
葛老头儿手太黑、下手太狠,当时可是害他足足昏迷了两个多小时,据说他当时的心跳都降低到了每分钟不足四十下,血压更是高到了170,严重脑供血不足,意识几乎全部丧失,若非他与茶棚精神病院素有渊源,跟医生护士关系良好,说不定日后名震华夏的‘许大真人’就会被放弃治疗、夭折在了这家市级精神病院中。
在无边黑暗中醒来的许长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护士阿雪。
小丫头正趴在他床边,两只大眼睛红红地望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抽动着鼻涕。见到他睁开眼,小丫头激动的鼓起了两个大大的鼻涕泡,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谢天谢地,老许你终于醒了。人家都担心坏了,呜呜呜”
“不哭不哭,阿雪多漂亮啊,满脸都是眼泪鼻涕的可不好看。”
许长生大为感动:“还是你对我好,不枉我经常买零食给你吃。”
“呜呜呜,都是我的错,不该违反规定随便放你去探视病人幸亏你没事,不然我今年的奖金一定会被扣光的。”
“我擦,阿雪你这是哭我还是哭奖金呢?”
许长生愕然,社会太现实,连阿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也是首先关心物质问题啊?
阿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柔声安慰道:“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麽?葛老爷子好凶哦,竟然把你打出去一米多远,你头疼不疼,可别是脑震荡啊,说不定还会脑出血呢。”
“你就别咒我了,还脑出血哎,被你这一说,还真是有些头疼。”
被阿雪这一提醒,许长生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头部,只觉两眉间有一块地方说不出的空洞,仿佛忽然没有了骨肉筋血的阻隔,直接就连通了外界。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奇怪,试着伸手去摸,却发现皮肉完好,连半点伤疤都没有,可就是一阵阵的抽痛,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要从眉间冲出去,外界也有东西要冲进来一样。
忙把注意力转移开去,这种难受的感觉才减淡了些,试着伸动四肢躯体,倒是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此时阿雪已经叫来了医生,都是熟人,给许长生把了下脉,笑嘻嘻地道:“葛老头儿这是第几次对你动手了?以前是打屁~股蛋儿,这次改打脑袋了?我说许儿,早就提醒过你了,离这老头儿远点,你非不听,以后要接受教训啊。”
许长生歪头看看他,笑道:“老张,我不是也劝过你麽?在哪儿做医生都好,茶棚这地方离得越远越好。你说你来了才几年,好好一个医学硕士都变成啥样了?现在还背着家人在网上买原~味不?这是心理病,得治!”
就一句话,姓张的医生和阿雪全都红了脸,许长生嘿嘿笑着,坐起身子伸伸胳膊腿儿,确定没啥大碍了,才脱了病号服要来自己的衣服换上,边下床边道:“没人难为葛老爷子吧?”
张医生白他一眼:“他老人家不给医院惹祸就谢天谢地了,谁敢难为他?”
“也对,葛老爷子的干儿子可是咱市著名的亿万富翁,给医院捐赠的钱数都数不清,谅你们也不敢得罪他老人家。”
许长生微微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了,老张,你替我告诉廖院长一声,等哪天我有时间了,再来找他谈赔偿问题。来探视病人却被病人给打了,这要是传出去,茶棚医院的脸可都没了啊”
张医生无力地道:“许儿,你又要敲诈勒~索咱们医院?”
“废话,这年头儿疯子越来越多,你们医院多趁钱啊?好歹这里也算我半个娘家,我就不能帮你们花差花差?”
这会儿额头也不疼了,许长生感觉一身轻松,嘿嘿笑起来道:“再说了,咱这叫索赔,应当应分、合情合理合法,老张你还敢有意见?”
“行行行,我惹不起你成了吧许儿?放心,话我一定给廖院长带到。”
“哎,这就对了,还得说老张你是个敞亮人。”
许长生哈哈笑着,大步走出门去。
许长生其实就是开个玩笑,怎么说茶棚精神病院也算他半个娘家,廖学兵这个娘家人再怎么不堪,也是个相熟的笑脸人,怎么可能说挥巴掌就挥巴掌?
自从治好了抑郁症,许长生经常会有意识的嬉笑怒骂,尤其爱跟熟人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保持这种心态不说能长命百岁,至少可以降低再次犯病的机率。
这年头儿病不起啊,老许家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更是得不起抑郁症这种代表着精神病界先进消费力的富贵病。
许家的老宅就在楚都中心处的户分山上,楚都有句话,‘穷北关、富南关,有钱的才住户分山’,这说明许家祖上曾经富贵过。
不过从许长生爷爷这辈起便开始家道中落,他父亲需许多年又是个楚都四关闻名的玩家,结婚后没过几年,挺大的家产就被败了个七七八八,许长生的母亲连气带累,在他上大学那年就撒手人寰了。
许长生的母亲去世后,许多年这才收敛了些,开始正正经经过日子,家里才算勉强做到收支平衡。可好日子没过几年,许长生就得了抑郁症,这也多亏了许多年神经够大条,竟然硬生生撑了下来,若是换个普通人物,只怕早就被他的病给拖垮了。
也就是四处求医问药的这些年,许长生和父亲之间才算消除了隔阂,重拾起父子亲情。
被葛无忧这么一折腾,许长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见到院墙外放着的雅马哈250,就知道自己那位越是年老越风~骚、在户分山老头圈儿里大名鼎鼎的父亲已经回家了。
许多年在这许多年里就没怎么安分过,年轻时除了不嫖,吃喝赌是样样精通。许长生的母亲去世后他倒是戒了赌,也很少约上酒肉朋友去大吃大喝了,可最近几年又爱上了摩托车,买不起哈雷就整了辆雅马哈玩儿,经常自不量力地跟人家骑着大哈雷的飞车党飙车,还见天儿的组织什么自驾游,现在已经是楚都户外圈子中出名的老驴友了。
许长生不是没引导过老爹从事些适合老年人的活动,都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下下棋打打牌养个花养个鸟的多好,做飞车党成什么话?
许多年倒也从善如流,可自打他混进户分山老头儿圈没多久,就直接引发了两次打架斗殴事件;一次是下象棋输红了眼,直接拿棋盘给对面的老爷子开了瓢儿,一次是为了争夺户分山最漂亮拔尖儿的广场舞大妈跟人斗舞。你说斗舞就斗舞吧,他老人家非得上演全武行,把年轻时候练得半吊子八卦掌都用上了,出手就拍翻了仨老头儿,涉嫌寻衅滋事。
要不是许长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几个老头儿和警察面前卖惨,许多年说不准就得蹲上几年大牢,别人家是儿子坑爹,他是爹坑儿子
许长生蹑手蹑脚走到大门外听了听,发现家里没有喧哗吵闹的声音,就是他爹一个人在哼哼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摇滚乐,这才松了口气,今天老爹总算是没给自己惹祸。
“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溜门缝儿听音了?还不快给老子滚进来!”
“哎,这就进来了,爸,我买了八个菜码儿,今天咱们还是吃炸酱面怎么样?”
许长生暗挑大拇指,老爹这耳目真是灵敏,比很年轻人都强,好身板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