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饭，骑车载着严小沁直接去了光华楼，陈乔山看着通知栏里公布的金融学实验班录取名单，心里很是不得劲。

    他实在想不明白学院领导的意图，先是让他做新生代表，再是让他的专业选择落空，这不妥妥的调戏人吗？

    入校已经好几天了，陈乔山跟周围宿舍的同学也混熟了，都是新生，大家谈论的无外乎你家是哪的，高考考了多少之类的话题。

    从聊天中，陈乔山摸清了很多情况，首先一个就是光华的状元多，各种文科理科状元一大把，能进光华的基本上都是各省前十名。

    再一个就是高考成绩，陈乔山再次真实的感受到他当初有多鲁莽，2003年的高考数学难度太高，直接导致很多省份的一本控制线下降很多，各省状元分数上七百的寥寥无几，跟他的成绩一比其他状元都成了渣了。

    最近在光华新生里流行一个词叫膜七百，话里话外都是对成绩过七百的同学的推崇，弄得陈乔山都不敢跟人提他的成绩，不是他刻意矫情，他是怕以后的成绩太差被人拿来说事。

    然而现在不得不提成绩了，面对现在的窘境，高考成绩才是他最大的倚仗，陈乔山自忖面试的回答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他得找学院要个说法。

    严小沁是不多几个了解陈乔山的人，自然能觉察出他情绪的变化，她连忙出声安抚道：“没选上就算了，不是还有三个专业可以挑吗！”

    陈乔山勉强笑了笑，他心里清楚如果这次不能争取，后面已经没有让他选择的余地了，想了想他说道：“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陈乔山拿起手机，找出辅导员办公室的电话，拨出去才想起来现在正是就餐时间，办公室这会应该没人，他刚想着过会再打，电话却被接了起来。

    “喂，光华学工办公室。”

    话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陈乔山马上就分辨出对方是王芊。

    “王老师，你好，我是陈乔山。”

    王芊先是点疑惑，不过她马上就想起陈乔山是谁了，北大今年就三个新生代表，本科生只有一个名额，还着落在他头上，真是想不知道都难。

    王芊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陈乔山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是这样的，王老师，我想问下这次专业面试的事，为什么我没被选上？”

    王芊楞了下，这事她还真不了解，她说道：“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不清楚，具体负责的是周老师，他这会人不在，要不我帮你联系下他？”

    “不用麻烦了，我回头自己联系周老师吧。”

    挂了电话，严小沁问道：“怎么样？没找到人？”

    “办公室有人，不过是助理辅导员，本身就是学生，不了解情况。”

    严小沁好奇地问道：“学生也能当辅导员？”

    “助理！”想了想陈乔山又补充一句：“人家是研究生，北大的研究生。”

    严小沁感叹道：“研究生看起来也挺辛苦的，这会还守在办公室，估计连饭都没吃上。”

    陈乔山笑了笑，这才哪到哪，真正苦的都在明面下藏着呢。

    很多导师把手下的研究生当牲口使唤，待遇好点的每月额外给点补贴，很多研究生直接沦为免费的劳动力，给导师当起了科研民工，还是没工资的那种。

    为此，师生间起冲突、甚至反目成仇的事也不鲜见，后世新闻上经常能看到此类纠纷，导师拖着不开题，卡着学生延期毕业，学生要求换导师诸如此类的，圈子里各种糟心事是不胜枚举。

    ……

    时间还早，陈乔山带着严小沁在光华楼里转了转，却引得严小沁连连感叹。

    “你们这真是太奢侈了，竟然还有空调，这设备简直太豪华了！”

    陈乔山笑着看着她在那感慨，他刚开始的时候也挺惊讶的，不过想想就释然了，这里毕竟是商学院，毕业的校友要么从政，要么就是进了金融界，事业有成后反哺学院的学子大有人在，隔壁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的经管学院可是前任总理亲自建起来的，你要说没受到额外关照，估计没几个人会相信。

    光华一楼大厅的展柜里陈列着很多校友的捐赠证书副本，那些捐赠就是放在十年后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学院有了额外的支持，办学条件自然就跟着提高，学生也跟着沾光。

    虽说大学校园是个神圣的地方，可商学院本就是专门研究怎么跟钱打交道的，带点铜臭味也在所难免。

    陈乔山看着严小沁惊讶的样子，紧绷着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点，他忍不住又告诉她一个消息，“这栋楼负一层还有个小卖部。”

    陈乔山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挺惊讶的，他还从没见过把小卖部开在教学楼里的，想想也不得不服气。

    院里把小卖部的经营权交到学生手里，感觉上有点儿戏，对于这些毕了业不是出国就是保研，或者进入各大投行工作的未来精英来说，小卖部体量未免有点不入眼。

    学生累死累活忙活一年挣的钱，或许连学校发给他们的奖学金都比不了，不过想想怎么着也算是一种商业尝试，学校也算是用心良苦。

    严小沁很是好奇，陈乔山又带着她去地下室转了转，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卖场，大部分摆放的都是供人闲坐的小桌子，在几个角落有些小摊位，卖的都是些速食品，不过设计上很是费了番心思，看起来很是上档次。

    严小沁围着逛了一圈，还假模假式的买了些小零食。

    陈乔山笑道：“不刚吃过饭吗？”

    严小沁没理他，自顾自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好一会才说道：“我决定了，以后就来你们院上自习。”

    陈乔山自是不会反对，“你是家属，也算是半个光华人了，想来自然是方便的。”

    严小沁娇嗔地看了他一眼，眉眼通透眼神明媚，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

    她对陈乔山的答案很是满意，跟着过来也算是宣示主权了，仔细想想也挺满意的。

    两人闲坐了会，时间差不多了，他就想着让严小沁先回去，她没同意，陈乔山只得带她一起进了辅导员的办公室。

    王芊已经打过招呼了，看到陈乔山敲门进来，周胜也没多少惊讶，专业选拔的事他只负责组织，不管具体的筛选，对于陈乔山的落选他也很奇怪。

    自从得知陈乔山成了新生代表，周胜也私下查过他的相关情况，结果让他目瞪口呆，高考裸分736，这样的裸分成绩即使在北大也真的极罕见。

    陈乔山没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周胜也有点为难，他解释道：“我只负责选拔的组织工作，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

    “周老师，你看我还有机会进去吗？”陈乔山还是想争取下。

    周胜也没隐瞒，“这次选拔院里很重视，当时面试的时候有学院的主要领导，还有金融学的系主任，结果已经公布了，而且名额已经满了，名单恐怕是不可能更改了。”

    陈乔山虽然早就有这方面的心里准备，可真正听到这个答案，他多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前后忙活这么久计划却落了空，想想还真有点不甘心。

    陈乔山心里清楚，他现在并不具备在商海打拼的能力，眼光很重要，可能力同样不可或缺。

    他有超前的眼光，可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这无疑是瘸着腿走路，好在能力是可以培养的，他为此精心准备了很久，可惜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搁浅。

    周胜能看出他的不甘，他心里也有点替陈乔山感到可惜，想到这他换了个话题说道：“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你获得了新生一等奖学金。”

    陈乔山毫不意外，这年月发奖学金都是按成绩来，说别的都是扯淡，倒是跟在身后的严小沁很是惊讶，忍不住插嘴问道：“新生还有奖学金？”

    周胜很早就注意到严小沁了，听到她开口发问，他忍不住问道：“你是？”

    严小沁话出口才感觉有点唐突，心里暗暗自责，没好意思再开口，只是求助似的看着陈乔山。

    陈乔山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他也没准备隐瞒，再过几年大学生都可以校内结婚了，谈个女朋友算什么，他解释道：“这是我女朋友严小沁，也是北大的，元培的学生。”

    这次轮到周胜吃惊了，连边上的王芊也忍不住频频打量着两人。

    光华录取分数最高，元培是北大录取分数线第二高的院系。

    周胜很是惊讶，不过惊讶过后就给陈乔山贴上了问题学生的标签。

    面前这两人明显不是刚交往，肯定高中就在一起了。

    高中开始谈恋爱还能双双考上北大最好的学院，周胜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着，两人都不是一般人啊！

    他也认定了，陈乔山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周胜突然想到了即将开始的开学典礼，他不禁有点担心，这陈乔山该不会在开学典礼上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新生开学典礼校领导肯定会尽数出席，陈乔山这次专业选拔落了地，保不齐就会在开学典礼上闹出乱子，想到这他忍不住问道：“你开学典礼的发言稿写了吗？”

    “已经写好了。”

    周胜一愣，他本来想着如果他没写，就找人帮他代笔的，省得出岔子。

    他琢磨了下，字斟句酌地说道：“你看这样行吗，回头你把稿子送过来，我帮你把把关。”

    陈乔山看了他一眼，马上就明白了周胜的意思。

    他心思一转，把关？成啊，陈乔山在心里琢磨着，专业的事搞不好还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