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之下: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变
柳敬宣听说,一径往花厅来,耳内早已隐隐闻得歌管之声.刚至穿堂那边,只见玉钏儿独坐在廊檐下垂泪,一见他来,便收泪说道:“凤凰来了,快进去罢.再一会子不来,都反了.“柳敬宣陪笑道:“你猜我往那里去了?“玉钏儿不答,只管擦泪.柳敬宣忙进厅里,见了康熙王夫人等,众人真如得了凤凰一般.柳敬宣忙赶着与诸葛清怡行礼.康熙王夫人都说他不知道好歹,“怎么也不说声就私自跑了,这还了得!明儿再这样,等老爷回家来,必告诉他打你。”说着又骂跟的小厮们都偏听他的话,说那里去就去,也不回一声儿.一面又问他到底那去了,可吃了什么,可唬着了.
柳敬宣只回说:“北静王的一个爱妾昨日没了,给他道恼去.他哭的那样,不好撇下就回来,所以多等了一会子。”康熙道:“以后再私自出门,不先告诉我们,一定叫你老子打你。”柳敬宣答应着.因又要打跟的小子们,众人又忙说情,又劝道:“老太太也不必过虑了,他已经回来,大家该放心乐一回了。”康熙先不放心,自然发狠,如今见他来了,喜且有余,那里还恨,也就不提了,还怕他不受用,或者别处没吃饱,路上着了惊怕,反百般的哄他.袭人早过来伏侍.大家仍旧看戏.当日演的是《荆钗记》.康熙年羹尧等都看的心酸落泪,也有叹的,也有骂的.
话说众人看演《荆钗记》,柳敬宣和姐妹一处坐着.诸葛清琳因看到《男祭》这一出上,便和赵雨杉说道:“这王十朋也不通的很,不管在那里祭一祭罢了,必定跑到江边子上来作什么!俗语说,`睹物思人',天下的水总归一源,不拘那里的水舀一碗看着哭去,也就尽情了。【】”赵雨杉不答.柳敬宣回头要热酒敬诸葛清怡.
原来康熙说今日不比往日,定要叫诸葛清怡痛乐一日.本来自己懒待坐席,只在里间屋里榻上歪着和年羹尧看戏,随心爱吃的拣几样放在小几上,随意吃着说话儿,将自己两桌席面赏那没有席面的大小丫头并那应差听差的妇人等,命他们在窗外廊檐下也只管坐着随意吃喝,不必拘礼.王夫人和邢夫人在地下高桌上坐着,外面几席是他姊妹们坐.康熙不时吩咐尤氏等:“让凤丫头坐在上面,你们好生替我待东,难为他一年到头辛苦.“尤氏答应了,又笑回说道:“他坐不惯首席,坐在上头横不是竖不是的,酒也不肯吃。”康熙听了,笑道:“你不会,等我亲自让他去。”诸葛清怡忙也进来笑说:“老祖宗别信他们的话,我吃了好几钟了。”康熙笑着,命尤氏:“快拉他出去,按在椅子上,你们都轮流敬他.他再不吃,我当真的就亲自去了。”尤氏听说,忙笑着又拉他出来坐下,命人拿了台盏斟了酒,笑道:“一年到头难为你孝顺老太太,太太和我.我今儿没什么疼你的,亲自斟杯酒,乖乖儿的在我手里喝一口。”
诸葛清怡笑道:“你要安心孝敬我,跪下我就喝.“尤氏笑道:“说的你不知是谁!我告诉你说,好容易今儿这一遭,过了后儿,知道还得象今儿这样不得了?趁着尽力灌丧两钟罢。”诸葛清怡见推不过,只得喝了两钟.接着众姊妹也来,诸葛清怡也只得每人的喝一口.赖大妈妈见康熙尚这等高兴,也少不得来凑趣儿,领着些嬷嬷们也来敬酒.诸葛清怡也难推脱,只得喝了两口.鸳鸯等也来敬,诸葛清怡真不能了,忙央告道:“好姐姐们,饶了我罢,我明儿再喝罢。”鸳鸯笑道:“真个的,我们是没脸的了?就是我们在太太跟前,太太还赏个脸儿呢.往常倒有些体面,今儿当着这些人,倒拿起主子的款儿来了.我原不该来.不喝,我们就走。”说着真个回去了.诸葛清怡忙赶上拉住,笑道:“好姐姐,我喝就是了。”说着拿过酒来,满满的斟了一杯喝干.鸳鸯方笑了散去,然后又入席.
诸葛清怡自觉酒沉了,心里突突的似往上撞,要往家去歇歇,只见那耍百戏的上来,便和尤氏说:“预备赏钱,我要洗洗脸去。”尤氏点头.诸葛清怡瞅人不防,便出了席,往房门后檐下走来.平儿留心,也忙跟了来,诸葛清怡便扶着他.才至穿廊下,只见他房里的一个小丫头正在那里站着,见他两个来了,回身就跑.诸葛清怡便疑心忙叫.那丫头先只装听不见,无奈后面连平儿也叫,只得回来.诸葛清怡越发起了疑心,忙和平儿进了穿堂,叫那小丫头子也进来,把К扇关了,诸葛清怡坐在小院子的台阶上,命那丫头子跪了,喝命平儿:“叫两个二门上的小厮来,拿绳子鞭子,把那眼睛里没主子的小蹄子打烂了!“那小丫头子已经唬的魂飞魄散,哭着只管碰头求饶.诸葛清怡问道:“我又不是鬼,你见了我,不说规规矩矩站住,怎么倒往前跑?“小丫头子哭道:“我原没看见奶奶来.我又记挂着房里无人,所以跑了。”
诸葛清怡道:“房里既没人,谁叫你来的?你便没看见我,我和平儿在后头扯着脖子叫了你十来声,越叫越跑.离的又不远,你聋了不成?你还和我强嘴!“说着便扬手一掌打在脸上,打的那小丫头一栽,这边脸上又一下,登时小丫头子两腮紫胀起来.平儿忙劝:“奶奶仔细手疼。”诸葛清怡便说:“你再打着问他跑什么.他再不说,把嘴撕烂了他的!“那小丫头子先还强嘴,后来听见诸葛清怡要烧了红烙铁来烙嘴,方哭道:“二爷在家里,打发我来这里瞧着奶奶的,若见奶奶散了,先叫我送信儿去的.不承望奶奶这会子就来了。”诸葛清怡见话中有文章,“叫你瞧着我作什么?难道怕我家去不成?必有别的原故,快告诉我,我从此以后疼你.你若不细说,立刻拿刀子来割你的肉。”。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