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索兰，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救了我！”

    冷冻室大门刚刚开启，拉维-霍金斯便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下意识抱向索兰想要取暖。

    “呃……伙计，脸就别凑过来了，我是认真的，你脸就别凑过来了。”

    拉维的体温真的很低，看看表盘上个位数的温度标识，索兰也就由得他紧搂着自己了。他微微深吸口气，令心脏加速跳动起来，海量血液奔腾不息，制造出滚滚热量迅速涌向拉维。

    “伙计，你可以先松开了，咱们先出来，对对对，先别在这里呆着。”

    之后该如何处理，之后再议，索兰倒退着缓缓走出牛肉坊后厨。直到这会儿，拉维依然像个成年娃娃似的抱在自己身上，全身抖抖索索。索兰祈祷，希望这一幕别被任何人看到，不然他的形象……

    “哦呀，有发现。”

    偏巧这时，某个意料中的声音出现。

    “值得纪念，请笑一笑，茄子，谢谢。”

    富江麻衣登场，她的银色奔驰E系平静驻于路旁，人则笔直矗立在牛肉坊正门前。白大褂脱去，一身黑色风衣凸显着纤细玲珑的曲线，一阵黎明前的微风吹来，更轻轻荡起一头修长乌丝。

    索兰板着脸，倒退着走出大门，拉维-霍金斯还在颤颤巍巍地抱着他：“……OPPO的新款，倒是适合照相……赶紧删了删了删了！”

    “我听你的。”

    极度温顺的声音，麻衣的确删去了照片，并把操作摆给了索兰看。

    “麻、麻衣……”

    直到这时，拉维才堪堪松开了索兰，可怜兮兮地说着，作势似乎要抱向麻衣。

    索兰脸色迅速一肃，身子一横，便挡在了他和麻衣之间：“喏，拉维，你今天已经很困了……”

    “等一下，索兰。”

    正当索兰想要故技重施，再将拉维-霍金斯催眠时，麻衣搭上他肩膀，低声道：“也别总用这个法子，会损害大脑的，先等等再说。”

    既然麻衣开口，索兰便停下了动作，拉维的眼神闪过片刻迷茫，紧接着狠狠打了个寒颤。

    “我、我、我看到了！”

    他高声喊道：“索兰，你竟然一巴掌把那怪物脑袋拍下来了！我的个神啊，你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还有还有，你知不知道这个怪物有多可怕？我在他面前跟一只小鸡似的！还有还有，他居然杀人呀他，他居然把那些人杀了……哦！”

    索兰给了一记掌刀，命中后脖颈。

    拉维当即昏倒在了地上，但旁边两人都没有扶他的意思。索兰手起刀落便大步走入店门，麻衣亦是如此，顶多伸脚为拉维垫了一下，免得他脑门直接砸向地面。

    “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牛肉坊的后厨，或许此时被成为人肉坊更加恰当。

    两条人腿挂在半空，断臂残肢随处可寻，冷冻室中更即时存储着两具尸体；骨锯、钢斧、斩骨刀、切肉刀，各类处置工具一应俱全，包括承载内脏和放血用的钢盆，这些倒属于牛肉坊的标配；但前店展示柜中商品数量丰富，生肉味道飘香，这些生猛的食材，可绝非大街上随处可见。

    “线虫……”

    麻衣给出答案，她看着冷冻室门前的那一滩污物，低声道：“但只有四五条。”

    这一幕自然早被索兰收入眼中：“就连咱们解剖的那一具里，都是二三十条的规模，如果他真的是转化后的行尸……嗯，那就是行尸了。所以这种情况究竟是……”

    麻衣蹲下身来，颤了颤右手食指，一条线虫自行飘了起来。它活力旺盛，奋力扭动着身体，不断蠕动着圆形口器，作势非咬上麻衣一口不可。

    “我从头分析一下……”

    见麻衣没有开口迹象，索兰盯着地上这一摊，轻声言语道：“那个傀儡师在作案的几小时后，就因为CDC的举措不得不暂停转化，然后当天晚上又被我重伤了。那群待转化的自由鸟公司职员，都被我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所以……”

    “何须分析得那么透彻，我们又不是不知道真相。”

    麻衣轻言打断了索兰：“无非就是这些虫子影响了他的神志罢了，比起说那些没用的，你还是再仔细搜索下现场，看看是否有什么其他线索吧。”

    犯罪现场调查，这项工作从来是警局的犯罪鉴证等部门的工作，但今夜的事件可绝非外人能插手的。麻衣从怀中取出试管，一条条将线虫都装起来，索兰一脚踹开了储物室，发现了死者的衣物。

    “安德鲁斯……这不就是隔壁那家音像店的……店面……制服……这家伙兔子狂吃窝边草！？”

    属于这个屠夫的衣服也很快被找到了，奥莱尔-沃克，索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正是他当初调查联合湖事件时，走访过的那家牛肉坊吗？

    “或许，我们可以把今晚的事情公开。”

    得知这一消息，麻衣笑道：“这样一来，你们专案组就可以结案了吧？只要你在那个傀儡师再犯案前把他逮住，不就完事大吉了？”

    “创设性的提议，虽然会引起全国轰动，但肯定比僵尸袭人的真相要好得多。”索兰亦为这个提议开心，顺手打开了后厨里的一台小冰箱。

    “……嗯？”

    冰箱里的确有生肉，这点当属意料之内，但它大部分的空间，却都被一听听速饮咖啡占据了。索兰随便取出一听瞅去，所有这一冰箱里的咖啡，居然全都是神选者！

    “麻衣，你喝过神选者吗？”

    麻衣刚刚将线虫全部装入试管，她起身望去，微颦道：“没喝过。我是星巴克的忠实拥护者，这家品牌刚成立时就宣传着要超越星巴克，我讨厌它，从来没喝过。”

    看索兰盯这咖啡罐盯得仔细，麻衣又道：“你要是敢喝他家的咖啡，我现在就拎着拉维回办公室里，往解剖台上一躺，把他强上一百遍再一百遍！”

    “亲爱的我只是看看……”

    “看都不许看！”

    话音刚落，一阵噌噌的刺耳声骤响，下一秒，包括索兰手中这一听咖啡，整个小冰箱瞬间四分五裂！

    “嘿，麻衣！我说了我只是看看……嘶……”

    索兰刚想赶紧擦去手上的咖啡，但紧接着，一股极其浓郁的香味，已经飘散开来。冰箱四分五裂，里面满满十几听咖啡自然也全部洒落，大片咖啡流淌得满地都是，虽然是冷藏状态，但又如何能瞒得住僵尸的嗅觉？

    “这……这股味道……”

    索兰又何尝不是第一次闻到这股气味，虽然曾和雪莉排队买过一次，但路边窗口售卖的一杯冰饮，又哪比得过这片现场？

    浓郁香味扑鼻，索兰只感到，全身神经似乎都焕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活力，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许多！

    “搞什么……麻衣，你感觉到了吗？麻衣？”

    麻衣白嫩的面颊略微泛红，她又何尝不是在深呼吸：“好吧，我承认这份咖啡确实有点诡异，闻到点气味就能让我……不过我还是星巴克的死粉，索兰，跟我出来，或者再也别跟我出来了！”

    瞧这话说的，女人，到底是女人，索兰苦笑着甩了甩头，将飘到周围的咖啡分子甩去，赶紧跟着走出后厨。果然还是周围飘香的肉食在诱惑吧，他心想着，区区十几听咖啡，哪有道理让他兴奋成这样？

    “……索兰？”

    店门外，街道旁，麻衣站在丰田霸道前，手指向车厢：“你不是说今晚和艾莉亚去的雷德蒙德吗，她人呢？”

    体型庞大的七座城市越野，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若不吭声地藏在后座，不留心自然难以注意。但现在，索兰可是终于有精力留心了，毫无疑问，庞大的车厢里正是空空如也。

    想到一路回程都是自己单方面在说话，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妈的，那混丫头不会还在微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