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升从“京屿庭院”的售楼处出来，上了等在路边的出租车。

    司机嘴里叼着一根烟，刚抽了一半，眼看对方回来了，随手掐灭，从车窗丢出。

    “这么快就看完了？小兄弟，你没去他们样板间里看看？”出租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说没名额了，样板间我没去看，也没意思。”白小升淡淡回应。

    虽然白小升说这番话时，没有明显的什么表情，但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出租司机一笑，“看着，你似乎没受什么好待遇啊。你不会是进去直接给人说，要买房，要下定，要什么全款买房吧。”

    听他这么一说，白小升一怔，好奇看向出租司机，“我要这么说，有不妥吗？”

    出租司机笑得很开心。

    好像白小升是个大傻子。

    “你这个年纪啊，要是去询问一般的住宅项目，可能会好好招待你。那好几千万的别墅……我说句实话，兄弟你别不爱听。”出租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瞥了眼白小升，摇头，“我看你，不像要买的！”

    “那我像什么？”白小升奇道。

    “像是同行跑市场调查，套信息，骗资料的。”出租司机还真直言不讳，“也有其他的可能性，就是不像大客户。”

    “我可以现场下定，甚至全款。”白小升强调道。

    司机哈哈大笑，“兄弟，虽然我外行，但也知道，你这什么都没拿，直接去跟人说做几千万生意，刷卡吗？还是说跟人去银行？你以为银行调动这么多资金，不用预约啊。等人家跟你去取钱？到时候你接个电话，随便一个借口就走了，谁还能强留你啊。”

    白小升一愣。

    是这原因吗？

    一直以来，自己持有特别银行卡，在银行系统一直都是特殊对待，竟从未考虑过这些。

    这一年来，光跟企业总经理们打交道，基础工作都是林薇薇、雷迎去跑。

    这看问题角度，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还有，自己方才表现的很急切，确实不像正常买房的。

    “我懂了。”白小升道。

    他一副受教的神色。

    谦虚好学，是白小升的有点。

    “不过，京屿庭院，还真是有名额的。”

    正当白小升接受司机说法时，对方忽然冒出一句。

    白小升，“……”

    “这项目，从一出现，就说是要给中京的名流啊，大商人啊打造的。要的就是个名声。有钱的煤老板之类的，人家还不卖呢。”司机道。

    “有钱都不赚。”白小升感叹。

    不按套路出牌！

    这样有“理想”有“追求”的开发商，现在可不多了。

    “这个项目，你理解成一块金字招牌就行了。是给他们其他项目拔高用的。”司机道，“你去他们别的住宅项目，他们会说，京屿庭院都是他们开发的，你是不是对项目信心大增？”

    好像，还真是。

    白小升点头。

    司机见白小升愿意听，也来了精神，“开发商捂盘，知道吧，明明有房源，不放，隔三差五放两套。你说他们傻吗？人家精着呢！”

    “这是人家的营销手段！”

    “这项目，不管卖出去多少套，剩下多少，都告诉你没名额了。想买？去看看我们其他项目！”

    “等到最后，这项目真的剩下了房源，他们想处理。你猜怎么着，他们会告诉那些暴发户们，这是跟名流做邻居，一跃成上流社会的唯一机会。这话，暴发户最爱听了……”

    出租司机话匣子一开，简直滔滔不绝。

    白小升都很佩服。

    若论见识跟口才，这些跑出租的，真的个个是人才。

    聊到最后，出租司机忍不住问白小升，“小兄弟，你不会是真的想买那儿的房吧。”

    “嗯，真的。”白小升坦诚道。

    出租司机，“……”

    “哈哈，小兄弟你真幽默！”出租司机竖起大拇指。

    白小升，“……”

    就这么，一路聊着天，出租车驶入了中京市。

    白小升没有去中京传媒，而是让司机停在一家咖啡厅门口。

    这里是他跟薇薇约定的地方。

    俩人会一道去中京传媒。

    白小升说给林薇薇做随从，倒不全是妄语。

    薇薇此前认为，回中京传媒会遇到许多熟人。

    但实际上，可能不是她想的那样。

    白小升来之前，掌握了许多资料，为了不影响林薇薇回家省亲的心情，他没说。

    现在的中京传媒，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中京传媒！

    就白小升知道的，中京传媒七成以上总监、经理都被调往其他城市其他公司，还有一大批人被开除下岗。

    新媒体部，游戏部，影视部，三个部门换血最大。

    也是白小升、林薇薇熟人最多的部门。

    不光如此，中京传媒还要被一拆为二，分迁两个城市！

    中京传媒副总高大志认为此举不妥，才向事务部上报。

    而导致这一切的，是那位接替陈九铮的信任省域产业负责人——高思域！

    白小升喝着咖啡，目光又一些凝重。

    这个高思域，不是一般的人物。

    他，比较特殊！

    中京传媒，明明是直属型子公司！

    陈九铮都动不得！

    在这个人的运作下，被划归他管辖，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不一般！

    不光动了中京传媒，这个人还在中京折腾了一番。

    动作很大！

    白小升在中京的时候，成立一个传媒产业联盟，也为中京发展建言献策，跟市府关系又好。

    中京传媒，乃至集团在中京的产业，随中京发展会越来越好。

    可是这个高思域，完全打破了这个现状！

    他不光折腾中京传媒，还要把几家企业迁出中京！

    白小升目光之中，透着几分凌厉。

    正值中京发展大背景，这么一胡来，集团产业是受损的。

    而且季明阳市长那边，正需要助力之时，高思域这么做，是拆台！

    当然，这里面存不存在更深的意图，白小升很怀疑！

    这个高思域，很可能以此姿态要挟市府！

    “胆大妄为！”

    白小升看过高思域的简历，忍不住低声给出一个评论。

    这人，凭借自己特殊身份，鲜有敬畏。

    “这一次，我就让他知道。”白小升沉声自语。

    “什么叫敬畏！”

    中京是他老家，中京传媒是他崛起之地。

    白小升绝对不允许有人搅乱。

    高思域，也不成！

    而此时此刻，在中京传媒，往昔的热闹变得很萧索，走廊之中基本上没什么人。

    员工们都窝在自己的办公区，几乎无人喧哗，都在死寂中做事。

    第一大会议室。

    一人傲然独坐，身为副总的高大志，聆听训斥。

    “区区副总，你很有种啊，居然上报事务部。呵呵，你觉得谁能帮你？那个什么——”

    “白小升吗！”

    那人声音之中，很是轻蔑。

    “他算什么东西！”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