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显然，到哪山唱哪歌，和这些职业球员讨论什么人生的路本来就只能自己走，那都是扯淡，没有人会听这些文绉绉的话，说这些还不如满口特么、几把的胡乱骂来得直截了当。

    白浩南更是直击要害的确认接下来一个赛季，所有老职业球员的薪水都跟大学生球员一样，能够进主力阵容23人大名单的，两万月薪，每场赢球奖二十万！

    上场队员大概每人能分一万挂零的样子。

    大学生球员喜不自禁，一场比赛奖金就有一万呢！

    老职业球员们却呆若木鸡！

    二十万？

    二十万是什么水准，中超联赛一般一百万起步，那都是穷的，好点的球队三百万起步，连续赢球还往上叠加，过千万都有。

    然后别以为甲级联赛就比中超一定低，因为中超没有升级动力啊，甲级联赛一旦到了冲超关键时刻，只要上去就能让很多俱乐部疯狂，天堂和地狱的差别啊，一场比赛开出五千万的奖金是什么概念？

    赛后平均一个球员能分到两百多万！

    一场九十分钟的比赛就相当于大部分人一辈子能赚的钱！

    中国足球就有这么畸形和疯狂。

    所以白浩南这么一宣布，就有七名球员当场提出转会申请，全都是去年的主力阵容和能力比较强的青年中坚！

    砸锅卖铁、卖地卖房子才鲤鱼跃龙门般打上职业球员，打上一线队，这就好比投资巨大为的就是回本赚大钱，职业球员生涯就这么几年最有希望赚钱的时间，谁特么跟你谈情怀谈培养青训谈俱乐部发展，来卖命就是为了赚钱的！

    怎么可能耗费几分之一的黄金时间来跟着瞎折腾？

    去年勉强保级的核心骨干全部申请转会！

    大厦将倾，摇摇欲坠的模样！

    几乎所有老职业球员都在东张西望了，他们清楚这瞎几把搞的俱乐部肯定会降级了，是待在这艘绝对要沉的船上，还是赶紧跳帮？

    四十来名老职业球员的脸上全都带着惊疑不定的犹豫，心头估计都有哔了狗的哇凉，今年真是要亏到唐古拉山去了。

    这边却只有吉敏脸上稍微紧张些，因为只有他才知道点行情知道现状内幕啊，外籍教练、翻译助教和大学生球员们知道个屁，全都无知者无畏的在旁边笑嘻嘻看戏。

    白浩南面无表情，特么当年一个连队一个连队往绞肉机里面送他都经历过了，那可是把一百多号人送进去填血坑啊，所以这点场面算个屁，降级又算个屁：“好，还有没有申请转会的，一起走，十九座的车回去平摊点油费过路费划算些，马上停训回去俱乐部办理手续挂牌等着待售，回去自己也赶紧联系下家儿。”

    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老白，这事儿不地道，你做得不地道，春节前就通知这个情况，我早一天联系结果都不一样，元旦过了就开始转会期，各个俱乐部说不定昨天刚定下个坑被占了，你这把我坑得不浅。”

    白浩南笑：“元旦我还在带大学生队训练呢，根本就没打算收购这个俱乐部，春节前十来天才搞定，有些东西是命，带大家到这里来之前我根本打算不谈这个情况，一直练到开赛前才说的，那时候你们一点跑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发了善心，爱走走，别得罪我，不然给你标个天价没人来买就废在这里，俱乐部是我买的，这个俱乐部只有换球员的事情，不会换教练。”

    刚有点骂骂咧咧的情绪顿时噤若寒蝉，教练、俱乐部在整套体系里面永远都是占据主动的，两者合一的……基本上就是土皇帝！

    但白浩南这种态度又让四名球员悄悄的举手申请转会。

    他还干脆了：“这样，所有犹豫的我建议你们都停训到那边聊一下，相互聊一下，交流下心得体会再做决定，其实这不是个必选题，今天，明天，甚至到甲级联赛开赛前最后一天，都可以提出转会申请，也可以自己联系下家，但一句话，在这里就要跟着训练，缺训一次就不会列入主力阵容阵型演练，因为我也不确认你会跟着我们去打联赛，对不对，好，现在可以走了，决定离开的到场地外面等候。”

    体育总监就是负责球员事务的，陈素芬的面无表情比白浩南更冷漠，在她看来不跟着走，那就是背叛，主观情绪很重的做个这边请的动作。

    四十多名老职业球员里面，哗啦啦有半数以上都跟着决定转会的那些球员走了，事发突然心乱如麻的肯定很多，只是马上要下这个决定走，那就意味着很多纷至沓来的一系列问题，找不到下家怎么办？距离开赛不到两个月时间，所有职业俱乐部都在集训了，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兵马都找齐了在演练阵容了，哪有那么多位置？

    就算有，也多半是替补或者预备队，那也赚不到钱啊，而且换俱乐部就意味着换城市换环境，不可知的事情太多了，还有结婚有家庭的怎么办？

    有人提出要电话，白浩南也点头了，让陈素芬安排尽量多的手机和电话给他们联系自己的江湖朋友，还有家人。

    这又促使几名球员无声的脱离训练队去打电话。

    确认人都走完了，白浩南才对一直蹲在天台上的白华和科学训练员打个响指：“离开的人都记下来了吧？”

    折叠桌上堆满笔记本电脑和各种线缆摄像头，遮住的白胖子露头做个OK的手势。

    剩下来的老职业球员又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特么这狗日的都是什么人啊。

    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这哪里是什么职业俱乐部，分明就是集中营！

    当然大学生们笑得鬼头鬼脑的，感觉老白又在捉弄人了。

    他的心性大学生们还不清楚？

    当初刷掉那些大学生队友，不但解释清楚不是他们不够好，而是队伍里面的结构需求，更让马儿私下安排给每个离队的大学生办理了一级运动员证书！

    这个小细节都是相互认识的大学生们分开后打电话交流才知道的。

    这个证书也许对考大学加分非常重要，大学生们以后进入社会未来的生涯有没有帮助还不可知，但起码这是白浩南自己能做到的范围给每个离开的球员都抚慰补偿了。

    对于未来多半没有交集的人，都能照顾情绪，并尽量这么做，他们相信白浩南的为人。

    所以看白浩南挥挥手，全都重新投入到外籍教练带领的训练课中去。

    白浩南坐在场边阶梯看台架上，有点出神的看着这剩下来的不到四十人。

    居然一下就把臃肿的在编人数解决了？

    剩下这就是标准的正式大名单加预备队人数了，可看看这些剩下的老职业球员，基本上都是超过三十岁不敢去折腾的，换句话说来说对自己能力不够自信，知道挂牌也不会有人摘的，那时候就等于自己把自己这份可以得过且过的基本生活保障废掉了，拿着一个月一两万的底薪，起码还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啊。

    所以走掉的几乎囊括了最有能力的主力核心，但凡还有一点点希望的，都不会留下来瞎折腾，从球员的角度，从这些滚爬好多年的甲级联赛职业球员的眼里，他们看到过太多瞎几把折腾的场面了，他们自己不可能跟着去当炮灰的。

    就像周波曾经说过的那样，每次俱乐部或者足协的调整，实际上都会有些球员成为炮灰，从整体看来不管结局好坏，具体到某个人，那就是职业生涯的毁灭！

    所以老油子们不相信任何天花乱坠的瞎扯许诺，他们只看手里能拿到多少钱，不给就拉倒走人。

    那么剩下来的是什么水平就可想而知了，去年基本上都上不了场本来就赚得不多，差距不大的边缘球员而已，本来去年就差点降级，还在这支队都属于中下游水准，那么在整个联赛的水准不就是降级水准，乙级队能力？

    用眼前这批乌合之众跟一群菜鸟去征战甲级职业联赛？

    在任何足球圈的人看来这都是个笑话！

    可白浩南看上去完全不为所动，悠然自得的坐在遮阳棚下看球员们训练，哪怕那些去打电话去讨论的球员又回来了十多个，最终还是凑了十五名申请挂牌的球员坐上一辆面包车回去了，真是没让这部车浪费油钱过路费。

    不过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回去以后隔了一天，又有四人反悔了，不在准备好的挂牌申请书上签字，甚至还自己开了辆车一起返回。

    白浩南猜测还是问了一圈没找到下家。

    能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人毕竟不多，只要挂牌没人要，那就意味着失业下岗，没了俱乐部专业训练的规范，一年时间荒废下来彻底回不到赛场的比比皆是，每年这种职业球员都有数百人！

    周波那样居然两三年以后，还能重新披挂上阵的，真是屈指可数。

    除了这边科学恢复训练的支持，低强度的大学生比赛循序渐进，最后还得是他本身踢球风格偏灵巧技术而不是冲撞力量型，没留下什么大伤，才能重出江湖，试问有多少球员能得到这种待遇？

    别看所谓的转会市场那么火热，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希望之星就能拿到几百万签字费，新晋国脚能卖出几千万上亿的身价，可这买卖的都是上升期的年轻人，而且是凤毛麟角的极个别金字塔尖啊，哪怕买的是技术能力和希望，也是带着未来可以升值的投资意图购买的。

    过了巅峰期走下坡路的老球员根本没人要！

    就像人老珠黄的女人一次次排队都没法上钟一样，为什么各大老司机钟意的风月场所都喜欢标榜学生妹而不是老大姐呢？

    这就是最自然不过的生物法则了。

    况且在中国，这些事情只要沾上资本的边，沾上投资的意图，硬是能把体育事业变了味道。

    可以说白浩南他们那一批就是最后的体校系统培训出来的球员，是国家体系培养的青训球员，直接转给各级俱乐部了，等国家红利吃完，体校系统完全消失，这批人差不多退役之后，中国足球立马从亚洲一流变三流，希望靠俱乐部青训的思路已经变成泡影，中国足球实际上就在白浩南他们退役时候开始断档了。

    这才是为什么现在国际比赛成绩越来越差的根源。

    所以思考了好几年的白浩南，才会把自己捣鼓青训当成未来一切的基础，连这个职业俱乐部都不过是整个青训体系的跳板。

    他要打造的是足球界的黄埔军校！

    未来把自己青训培养出来的球员送到一支支部队里面去当军长师长！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