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苏醒了过来，一家人团聚，享受着死而复生之后那种超脱了生死界限的温情。

    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有一条小蛇，为了让许仙复生而献出了自己的妖丹，被打回了原型，成为了一条没有任何修为，只有懵懂灵智的小白蛇。

    也没有人告诉许仙，曾有一个女妖，用这样的方式报恩，还了他一千七百年前的一次救命之恩。

    没有你的救命之恩，就没有我如今一千七百年的修为。

    而今，我用这一千七百年的修为，重新救活一次你的性命。

    两清了！

    蛇是冷血的，蛇是没有眼泪的。

    即便成了妖，蛇妖依然不会落泪。

    而如今，不知怎的，看着团聚在一起的许仙一家人，那被道空托在掌心的小白蛇，懵懂的菱智之中，竟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至于为何而落泪，它不知道，而它的眼角，确实有一滴泪话落，滴在了小道士的掌心，留下了一颗泪痕。

    “走吧！恩怨已经了解了，我带你走吧！”

    感受到掌心那冰冷的泪滴，小道士低下头，看着抬着头用一种如同懵懂幼童一般目光与自己对视的道。

    小白蛇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考虑，又像是在思索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最终，在小道士的掌心中，它点了点头，乖巧而温顺。

    看着不远处紧紧搂在一起的一家人，又看了看掌心的妖丹。

    “算计你一场，让你一家人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走了一遭，却也救了你的性命，解了你的一场劫难。

    如今留你一场荣华富贵，娇妻美妾，不管你愿或者不愿，也算两清了。”

    话落，林天手一挥，包括早就被他控制住的入魔的小青在内的所有人都从李府之中消失，如同从来不曾出现过。

    而剩下的人的记忆，也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些改变。

    有妖气客栈中，林天将众人平安的带了回来，而后带着小青悄然离去，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小道士看着掌心中似乎对于什么都很是好奇的小白蛇，眼中带着悲伤，脸上带着苦涩。

    但他相信，总有一日，白素贞会恢复过来，变回以前那个白素贞。

    哪怕这个时间需要百年，千年甚至更久。

    他不怨林天，无论在白素贞还是在小道士的眼中，这都是一次等价的交易，也是一次公平的交易。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要得到，就需要付出，有付出，就会有收获。

    白素贞付出了自己的妖丹，散尽了一千七百年修为，了却了一千七百年的因果。

    在她看来，是值得的。

    救命之恩，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去回报，在她眼中都是应当。

    同样，尽管对于林天向白素贞提出条件，小道士心中有些失落，却并没有什么不满。

    即便是他，如果有人需要自己的帮助，他也不会无条件的，真正做到大公无私的去帮助任何人。

    客栈中，气氛有些沉默。

    就在这种沉默中，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吹过，从客栈开着的门缝中袭来，看着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昏昏欲睡的小白蛇，小道士在寒风中头脑一片清醒。

    “阿宝，把门关一下吧。”

    他自己倒是不怕冷，他只是怕这种天气对于小白蛇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毕竟，她没有了法力，沦为了一条普通的小蛇。

    然而，往日渐总是爷长爷断，似乎二十四小时从来不会离开这间客栈，似乎永远战斗在客栈的最前沿的阿宝。

    这一次，却并没有回应小道士的话。

    甚至，四顾之后，他并没有看到阿宝那长年坐在客栈大厅之中的身影。

    “阿宝？”

    直到此时，道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阿宝......不见了，从他们回来的那一刻开始，阿宝，就不见了。

    “九尾姐姐，阿宝......”

    看着脸上没有丝毫异色，似乎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一般的九尾，道空忍不住问道。

    “他......去了一个他该去的地方。”

    九尾姐姐笑，笑得很温和，没有妖气，毫不妩媚。

    “该去的地方......吗？”

    道空点点头，双目有些出神，心底若有所思。

    起身，道空走向客栈门前，抬起手，想要把门关上。

    一阵寒风袭来，吹动了他的素白僧袍。

    “咔嚓！”

    门外，已经彻底枯死的老柳树，树枝在积雪的压迫下，在这寒风肆虐下，树枝一根又一根的段落。

    待到明日天晴，或许，这颗已经枯死的老柳树，会成为别人家生火的木柴吧。

    这么想着，道空随手关上了们。

    也可能，明年开春，在这同样的地方，在这同样的位置，会有一颗同样的柳树抽出新芽，若干年后，长成一株参天的大柳树。

    一如，它前辈当年的样子。

    不知怎的，在转身走回去到桌前的途中，看着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却疲惫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眼中仿佛带着一缕安心的小白蛇。道空的心中，生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回到桌边，坐下，道空脱下身上的僧衣，将小白蛇包起来，抱起来，放在怀中。

    感受着适宜的温度，小白蛇抬起头，吐着信子舔了舔小道士的手背，不多时，已经在这温暖中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不知需要多久？

    许是一会，许是一夜，许是，一个冬天。

    “吼！”

    就在小白蛇刚刚睡下后不久，某一刻，天地间传来一声带着无边戾气的嘶吼。

    这嘶吼中，似乎带着刻骨铭心的怨恨，似乎带着要将眼前的一切尽数毁灭般的杀戮之意。

    这声嘶吼之下，小道士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隐隐似乎有强大到足以令世界崩坏的法力波动。

    然而，那波动来的快，去的也快。

    片刻之后，嘶吼声没有再响起，法力波动也就此消散。

    几息过后，客栈的本被从外面推开。

    走进来的，正是林天的身影。

    他的手中，握着三块微型的吊坠，其中一块，小道士看着眼熟。

    想了半天，才想到在那见过。

    “这......这是......岁？”

    指着林天手中三块吊坠中的其中一块，小道士犹豫的问道。

    “嗯。”

    林天点点头。

    “小世界中承受不了那么强的力量，我把这三傻分出了无数化身，散去三千世界了。

    这本体，就留在了手中当个纪念吧。”

    林天说的轻巧，但听到只是刚刚短短的一瞬间，他就解决了传说中的春节三大祸害。

    小道士依然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看着小道士的表情，林天摇头一笑。

    “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不应该被忘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