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中，一头巨大的白鹿正满脸茫然的扭着脖子，在它眼中还能看到尚未消退的痛苦之色。

    “艾露恩什么意思？”

    月神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配偶被阿克蒙德杀死却一点动作都没有，而在暗夜精灵的信仰产生动摇时她却动了，由此可见白鹿神马洛恩的生命在艾露恩心里竟及不上暗夜精灵为她提供的信仰之力。

    艾格文不能理解。

    艾露恩这位月神并不是走的信仰成神这条路，在精灵族信仰她之前她就已经成神了。

    “还能是什么意思，甩包袱咯。我们能借着燃烧军团完成我们的谋划，就不许别人顺势借力？”

    艾南倒是没有别的情绪，世上的聪明人很多，绝对不要小看任何人。只要不妨碍他的计划，艾露恩爱怎么玩他都不会去理会。

    与野猪半神阿迦玛甘一样，白鹿神马洛恩同样是艾泽拉斯的第一批生灵之一。作为世界第一批生灵的成员中的一份子，马洛恩一开始也同阿迦玛甘一样，都是天生的半神。

    经过无数年的演变，这些天生半神部分陨落，部分依旧是半神，只有极少数的天赋绝佳又或者是得到世界意志偏爱的生灵得以更近一步，蜕去凡身晋升为神。

    马洛恩就是这极少数中的一个。

    至于说马洛恩这位白鹿神是属于天赋绝佳还是受到了世界意志的偏爱，以前艾南不敢断定，现在他有了结论：马洛恩属于后者，受世界意志偏爱的那一种。

    “艾露恩这位真神级别的存在之所以看上马洛恩，可不是因为真的为马洛恩所倾倒，也不是马洛恩能配得上她，而是她看上了马洛恩身上的某样东西。这样东西叫做气运，是马洛恩能从那群天生半神中脱颖而出的关键。艾露恩得到了她想要的，马洛恩自然就没用了。”

    艾南伸手轻抚着艾格文的长发，为女法师释疑：“人类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爱将自己的思维方式强行套在别人身上，再用自己的道德伦理来衡量别人的行为。偏偏这种的坏习惯人类不但没觉得有错，反而把它当做理所应当。”

    上一世艾南觉得最逗比的就是那些电视剧，无论什么神仙妖怪都得套上情啊爱啊之类的感情——物种都不同你跟我说人类的爱情是最美好的？扯淡也不是这个扯法。

    以人类的道德标准来看，艾露恩为了得到马洛恩身具的气运而与白鹿神结合，又在达到目的后将马洛恩弃若敝履，坐视马洛恩被阿克蒙德杀死。行事卑鄙，手段毒辣，理当受万人唾骂。可若是以别的物种的标准来衡量，却又是另一种结论。

    艾露恩不是人类，不能用人类的道德标准和行为准则去评论她。在马洛恩这件事上，艾南并不认为要为此而贬低她，甚至于仇视她。反倒是艾露恩选择在此时将马洛恩当做弃子丢掉，艾南还得承她的情。

    有些时候阴谋诡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阳谋。因为阴谋诡计只要有足够的智慧和细心就能看穿，被看穿的阴谋诡计还能有什么用？到是阳谋这种东西，一开始就摆在了明面上，人家就是让你看穿而你又不得不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去做。那种明明看穿了一切却得照着别人规划好的步调走的感觉，能把人憋屈死。

    艾露恩玩的就是阳谋，她选择在这个时候让马洛恩陨落，将其的灵魂引渡到冥界来，送了艾南好大一个饵。艾南明知道对方的目的，偏偏这个饵他不得不吞。

    诚然，马洛恩的表现废物得不能再废物，但神就是神，哪怕是废物马洛恩也是白鹿神。

    是神就有神所独有的东西。

    马洛恩的神躯艾南没想法，不说拿来用处大不大，单是那么大的东西想要在众目睽睽下弄走就得暴露自己，这事艾南不会干。神性就在马洛恩的灵魂核心处，它值得艾南承艾露恩的情。

    茫然中的马洛恩还没弄清楚情况，冥界的大地和海洋上升起无数光柱，这些光柱交织成一张大网，马洛恩则是被网住的猎物。

    艾南先前布下的法阵在他亲自主持下功率全开，调集冥界一界之力镇压白鹿神马洛恩的灵魂。

    对抗一个世界，哪怕马洛恩这等超脱凡俗生命层次的神灵也做不到。要是它肉身不失还能挣扎一二，如今骤失肉身，尚不习惯灵魂形态的马洛恩十成力量中只能用出五成来，反掌间便被艾南成功镇压。

    艾南瞬移至马洛恩头顶，在他脑后一轮黑日冉冉升起，其间显现出六道轮回之景，与往生桥尽头的轮回台相映生辉。

    似是意识到可怕的事将发生在自己身上，马洛恩发出“呦……呦……”的似求饶似悲泣的哀叫，无奈镇压它的力量太过强大，它什么都做不了。

    你这样的也能成神？

    艾南看向马洛恩的眼神满是鄙夷，这头大白鹿比起阿迦玛甘差太远了，后者在明知不敌时宁愿选择自爆也没向玛诺洛斯求饶半句。

    哪怕是气运所钟，受世界意志的偏爱，你这样的能成神就是极限了，烂泥终究扶不上墙，无怪艾露恩会弃了你。

    黑日照射下，马洛恩身上飘起无数烟雾，它那漂亮的皮毛开始变黑，庞大的躯体慢慢缩小。最终，马洛恩的灵魂完全雾化，只余下一抹白色的似是光芒又带着粘稠质感的东西在原地。

    艾南大袖一拂，这些雾气凝结成黑色的雨滴，哗啦啦的在往生桥旁下起暴雨，在桥下形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浩荡大河。这条河贯穿了冥界的大地，连通了冥界之海，奔腾不息，永不休止。

    一群冥界土巨人杀了出来，将走不过往生桥又没被轮回台接纳的灵魂抓起，押着他们投入大河中，任凭他们在河水里挣扎哭嚎。

    不是所有的灵魂都能成为冥界的一份子，也不是所有的灵魂都有进入轮回的资格，那些被淘汰掉的灵魂艾南不可能不处理，他们被投入河中只有两个结局——要么魂飞魄散，彻底消失，要么抗住冥河的冲刷，挨到有资格进入轮回台。

    以一位神的灵魂做引，艾南终于建立了类似于处刑台的冥界之河，这个令所有冥界生物都闻之色变的所在。

    单手虚抓，马洛恩留下的那似光芒又带有粘稠质感的东西被艾南摄到手中：“这玩意儿就是神性？”

    艾格文成神的机缘就着落在它身上。

    艾露恩，这个情我艾南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