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我大哥，喊我一声悟心便好。一入佛门万事清，贫僧已经不问凡俗之事多年。”方丈说道。

    那黑袍男子冷笑道：“悟心？无心吗？剃了个光头，念了些佛经，便能忘却所有凡俗之事了？自欺欺人罢了！”

    老方丈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

    黑袍男子继续说道：“没想到当年的一次跌境，倒是给你带来了意外的收获，如今已然是真正的佛陀了吧。”

    悟心大师一直低头默念佛经，不曾答话。

    “大哥，或许你真能抛下那些恩怨，但是我做不到。我今日来到小雷音寺，并不是希望你与我共同前去复仇。我只是希望，当我真正出手之时，你不要插手就好！”黑袍男子说道。

    悟心终于停止念经，说道：“这数百年，你误入歧途，在我圆寂之前，或许还能为你向佛祖赎罪。”

    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那黑袍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良久之后才说道：“大哥，你为我赎罪？你自己的罪孽可赎清了？啊？”

    悟心大师再次一声：“阿弥陀佛。”

    “你身上的罪孽也不轻吧？想当年，死在你手上的人可还少？”那黑袍男子冷笑着问道。

    悟心大师说道：“我的罪孽确实不轻，所以这些年我每日都在佛祖面前忏悔，希望能够得到佛祖的宽宥，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永，不要再继续造孽了！”

    “我造孽？当年若不是你我帮助那贼子坐上了皇位，他的后世又怎能安稳地坐在圣城龙椅之上？可是你我的下场呢？一个无奈遁入空门，一个被流放南疆。好一个卸磨杀驴的李天成！”那被老方丈称作善永的男子说道。

    悟心大师说道：“好歹这天下还是李家的，不是吗？你我都是李姓，皇家之姓！”

    “你还知道自己是姓李？当年母妃被他设计毒害的时候，他可曾记得自己也姓李？母妃好歹也是罕有的贤妃，从来都不曾有过害人之心。可是李天成那畜生呢？他在杀害母妃的时候可曾犹豫过？”李善永语气有些激动。

    这一幕若是被魔道四大法王见到了，他们定然不会相信，这就是他们日夜敬重的那个铁血无情的血魔教教主。

    悟心大师手中盘动的佛珠微微一顿随后继续念经。

    “李善河！你现在这般模样，可对得起母妃？当年母妃为了我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可曾还记得！她原本已经是失宠的妃子，一度被打入冷宫。可是她为了不让你我受累，想尽一切办法重新获得父皇宠爱，让我们不至于会饿死在冷宫之中！那段艰辛的岁月，你已经忘记了吗！”李善永说着，手指几乎就要抵在悟心大师的脸上！

    悟心大师说道：“我知道母妃确实不该受到牵连，但是即便她今日站在我们面前，她也定然不希望我们兄弟二人再给凡间带来一场浩劫！”

    李善永说道：“我不管她会怎么看！当年李天成从我们手里夺走的一切，我一定要重新夺回来！要不是那贼子死的早，我必定要将他抽筋剥皮，碎尸万段，方能泄我心中之恨！”

    “你现在已经是魔教的教主，即便你坐上了皇帝之位又如何？你能让天下人臣服吗？”悟心大师说道。

    李善永道：“其实我对那把龙椅并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不想要李天成的后人坐拥天下罢了！”

    “既然你无意争夺天下，又何必惹出这些事端，对你我无益，对李家无益，更是对天下无益！”

    李善永却摇了摇头：“当我看到李天成的后代坐拥天下之时，我心里便有一股怒火升腾而起，这怒火直接影响了我的修道之路。所以，我必须要把这股怒火发泄出去才行！”

    悟心大师却道：“心火的有无，只在你自己一念之间，只要放下了，心火自然也就消失了！”

    李善永摆手说道：“我的心火乃是漫天之火，你说我该如何放下？”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勾结北蛮来侵害自己的国家！”悟心大师语气之中带有一丝怒意。

    李善永望着面前这位凡间最有可能成就真佛的高僧，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对于这天下是谁的，我都不会去管，只要不是李天成的后人坐上皇位就行！”

    悟心大师叹息一声，说道：“你执念太深了！历代皇帝，有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狡兔死良狗烹，鸟尽弓藏，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当年你我分别坐阵南北双关，这怎能不让李天成心有顾虑？当年你我战功赫赫，在军中更是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这一点便已经让李天成很不满了，后来你又不听皇命，非要出兵攻打南疆苗国。你虽然最终凯旋而归，但你觉得李天成心里会痛快？功高盖主啊！”

    “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圣苍王朝？不还是为了他李天成吗？当年苗疆出了一位绝世天才，擅长各种阴谋诡异。他暗中说服当年的南水国、君谷国，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圣苍。我最后一战在南疆都城饮殇，不知道战死了多少的兄弟。可后来呢？他们又得到了什么？没有获得厚葬也就罢了，很多人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能找回来。最后，他的一句违抗圣意，便将我们整个虎拳营全部流放到了南疆！你可知道，当年我看到多少兄弟因为被南疆的毒瘴侵蚀而最终痛苦而死？你可知道我那时候的感受？”李善永指着悟心大师质问道。

    悟心大师又是一声叹息：“你以为那时候的李天成，还是当年那个与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偷偷溜出宫的痞子太子吗？早就不是了！他已经登上了帝位，就会用帝王家的姿态来看待所有的人和事，角度不一样，想法自然也会有巨大的改变。”

    “若是换成戎马时期的李天成，又怎会在意是否违抗圣意？可是当他坐上了龙椅，他自然会审视一番，看看有哪些人需要除掉，有哪些人需要冷落！我们兄弟二人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他又怎能容许我们继续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