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孩子们的嬉闹和欢笑声。

    而跟着车队混进城里来的小江和黑蛋，早就下楼出去野了。

    寻常农村的孩子，是很难和城里头的孩子玩到一块去的。可这个问题在俩孩子，尤其是小江的身上根本不存在。

    于是家里就剩下吴涛和几个女孩了。

    典型的阴阳失调，以至于吴涛很快没了地位。

    先是为女孩们端茶倒水，后又被打发出去买这买那。

    过了大半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板生活，乍一回归平凡，还真是有些手生的紧。

    裹上羽绒服，揣了点现金在兜里，吴涛悠闲自在地出了门。

    门声关上，赵丽勾了个头，吐了吐香舌道：“我们这样使唤他，会不会让他不高兴呀？”

    安蓉剜了她一眼，意思是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晚了点？

    倒是方媛大咧咧地一挥手道：“没关系，我们这是给他创造机会，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呢。”

    这话说的，真真是亲表妹！

    倒是施千雪仍旧是一言不发，提不劲头来。

    “雪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安蓉关切着问。

    施千雪只是摆手，却不多说。几个女孩交换个眼神，也是颇为无奈。

    出了小区大门，眼见小江、黑蛋和几个城里的孩子，在那边一起玩摔宝，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吴涛叮嘱了几句，也不管俩孩子听没听进去，便双手插袋地走开来去。

    拐过一个街角，新开了两个门面的音像店。

    门口正贴着《家有喜事》的港岛贺岁片，压根提不起吴涛的兴趣。

    港台电影，风靡全亚洲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随着香江的回归，港岛电影的经典作品也开始日渐凋零。

    吴涛走进店里，意外地发现，欧美、好莱坞的录像带已经慢慢占据了大部分的货架。

    其中不乏《明日帝国》《谍中谍》《插翅难逃》这些反响不错的作品。

    吴涛从中挑了几部，走到柜台付款时，一道意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吴涛？是你么？”

    回过头来，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愈发高挑的李婧。

    今天的李婧穿了条牛仔裤和长款白色羽绒服，看那式样，就知道是千惠美品牌的。

    “哦，是你。”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吴涛扬了扬手里的录像带，“我家就在附近，去我家玩玩？”

    这本是客套的一句话，张口就来，并没有多强烈的邀请意愿。

    却不料李婧踮了踮脚，施施然轻点臻首道：“好呀，正巧我想看明日帝国这部电影呢。”

    吴涛果断结了账，将录像带顺手塞给李婧道：“正好，你先给她们带过去，我转转再回去。”

    李婧一肚子的高兴顿时憋在了嗓子眼里，“好哇，你利用我，回去告诉蓉蓉去。”

    “好吧，请李婧同学帮我这个忙。”吴涛放低姿态。

    李婧一把抓过录像带，臻首一扬，琼鼻轻哼道：“这还差不多。”

    出了音像店，一个左拐继续往前走，一个右拐直奔富贵家园。

    挥别了李婧，吴涛紧走没几步，宋壮又把车开过来跟在他屁股后头道：“老板，想去哪，上车吧。”

    既然出来了，吴涛忽然想去北江的几处产业看看。兴许是这一年都在这样的节奏中度过，以至于突然之间，竟然有些停不下来。

    上了劳斯莱斯，宋壮头也不回地问：“老板，去哪儿？”

    “玻璃厂。”

    “好嘞！”宋壮应了一声，打开了车载磁带机，一股柔和的音乐顿时流淌出来。

    车子先是抵达了玻璃厂的老厂区，才发现厂门紧锁，里头已经杂草丛生了。跟看门的老大爷问了几句，才知道玻璃厂的业务和人员，已经全都搬到开发区的新厂区去了。

    而且已经搬过去一个多月了。

    最后看了一眼玻璃厂的老厂区，吴涛才发现，时代一直在变迁，而且脚步越来越快。

    上了车打个转，紧接着直奔开发区新厂区。

    这一去有些远了，吴涛坐在后座上眯了一会，脑海里却在不断地回放着这一年来的收获。

    过去的97年，是平稳发展的一年。

    作为支柱产业的元启科技，第二次产品发布的成功，彻底在业界站稳了脚跟。

    同时作为公司发展推动力的技术研发方向，除了之前的通信技术标准化研究之外，开始向芯片等更深的方向渗透。

    这是一项长久而持续的投入，短时间是见不到效益的，但却可以成为元启科技未来的潜力蓄水池。

    元康水饮，自不必说，仍旧是作为行业龙头，稳健发展，等待着宏观经济全面开花之后的大爆发，百花齐放。可以说，也是在蓄势之中。

    而被寄予厚望的天行游戏公司，如今更是厚积薄发。除了大手笔的资本投入，还有游戏产品的不断测试和完善，以及行业土壤的持续培育，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期待半年之后的游戏发布，能够一鸣惊人……

    一番回放下来，吴涛发现，这一年虽然没有里程碑式的突破，却是真真正正、蓄势待发的一年。

    这种感觉，令人格外踏实。

    “老板，到了。”宋壮的声音传来，吴涛彻底回过神来，长舒一口气，推门下车。

    虽然距离过年没两天了，北江玻璃厂新厂区仍旧是热火朝天。

    从巍峨的大门看进去，整个厂区的建设已经初具雏形。办公区和生产区，泾渭分明，院内的柏油道路，笔直而宽敞，远远看去，便透着大公司的气势和风范。

    只是车子到大门口的时候，被训练有素的保安拦了下来。

    保安小伙子不认识这车牌，伸头过来问找谁，吴涛揉了揉眉：“程建，就说姓吴。”

    “程经理？”小伙子一听是来找程建，立刻小跑去传达室打电话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小伙子一脸无奈地走回来，“程经理不在办公室，要不你换个人吧？”

    “那就丁海丰吧。”

    小伙子顿生疑窦，这家伙究竟什么来头，怎么找的人官职越来越大？经理找不着，直接找副总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怠慢，于是又屁颠地跑过去打电话。

    可是这一打，还是没通，因为丁副总也不再办公室。

    眼看着小保安又两手空空地跑回来，不等对方说话，吴涛便果断道：“打他手机，出什么岔子，我负责！”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