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胡正敏的请求，吴涛颇感意外。

    这回怎么不忌讳这个，或是忌讳那个了呢？当然对于这个念头，吴涛只会在心里想想，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如果胡教授方便的话，我们自然是欢迎之至。”

    胡正敏方方正正的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方便，自然是方便。倪教授的团队，能够继英特尔之后，紧接着在90nm芯片制程工艺上取得突破，太令人钦佩了。”

    “……而且仅仅多用了个半个月的时间，这不得不让我对华夏大陆的半导体产业的研发水准刮目相看！”

    吴涛这才知道，原来英特尔已经首先在90nm芯片制程工艺上取得了突破。

    和杨式宁交换个眼神，对方也给了他肯定的回应。

    虽然有些小意外，可是人家胡教授说的不错，仅仅落后了半个多月就取得突破。这起码说明倪院士领导下的芯片发展研究所，几乎可以和实力雄厚的英特尔可以相提并论了。

    这绝对是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喜事。

    当晚，吴涛的车队星夜奔赴金陵。

    尽管吴涛极力邀请胡正敏上自己的专车劳斯莱斯，胡正敏却是坚决婉拒了，最终在杨式宁的陪同下，上了后面的奔驰商务车。

    事实证明，这样的选择并没有错。

    和杨式宁同处一车，俩人聊芯片聊得甚为投机，这一路上时间不知不觉地便过去了。

    而主车上吴涛也乐得轻松自在一些，尽情地流露内心兴奋的心情。

    然而敲着自家老板又喝红酒又哼歌的高兴劲儿，一身职业套装的柳若曦却在旁边正襟危坐，欲言又止的。

    直到吴涛红酒喝完了，兴头过去了，这才环抱着胸口道：“说吧！别憋着了……”

    “可是老板，我怕扫你的兴。”柳若曦依旧有些犹豫。

    “哟？”吴涛顿时放开了双臂，“看来你想到的问题有点严重，居然能够影响到我的心情了。不过没关系，你尽管说。”

    “是这样的，老板，”柳若曦深吸一口气，俏脸上满是凝重，“我们在90nm芯片制程工艺上取得突破的日子，和英特尔如此接近，他们会不会找茬呀？”

    吴涛瞬间就明白了，“不错，居然能未雨绸缪地想到这一点，很有危机意识。”

    被这么一夸，柳若曦不仅没有丝毫沾沾自喜，反而更加担忧起来了，“啊？那怎么办呀？”

    “这事吧，可大可小，”吴涛掂量着道：“再说，倪院士的团队早八百年便成形了，英特尔即便是想栽赃陷害，没有切实的证据，那也是没戏。”

    “……更何况，现在我们和英特尔的关系还不错，”吴涛沉吟着说完，“克雷格.贝瑞特这个人，还是挺实在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柳若曦拍拍略微起伏的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吴涛还没说完，“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后续对于这事的宣传上，要注意引导，尽量避免采用引战的口吻。和谐，要和谐，懂吗？”

    “懂了！”柳若曦信心百倍。

    吴涛车队抵达金陵芯片发展研究所楼下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钟了。

    外表看起来陈旧的大楼里，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

    倪光南早已接到了消息，带着自己的研发团队等在了一楼大厅门口。

    看着吴涛下了车，身后竟然还跟着位陌生面孔时，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胡教授？”

    下一秒，胡正敏和倪光南俩人亲热地握在了一起，连吴涛这个老板都被暂时晾在了一边。

    吴涛对此倒是不在意，只是这俩位教授竟然认识，让他颇为意外。

    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兴奋之余，倪光南大大方方地一伸手，引领着吴涛和胡正敏一起往里走。

    胡正敏这时候才发现，这栋外表看起来不起眼的大楼，里面可真是别有洞天。

    不仅设立了严密的门禁系统，而且在配置条件上，各种先进的设备比比皆是，办公条件更是一流，一些无尘化的实验操作间更是规格极高。

    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和国外发达实验室相媲美了。

    无怪乎这边能这么快取得如此重大的突破。

    研究所七楼的多媒体会议室中，倪光南的团队早就做好了总结汇报的准备工作。

    在这方面，吴涛这个外行只能看个热闹。所以他很自觉地把主位让给了胡正敏，并且让杨式宁和倪光南一左一右地陪在他身边。

    果不其然，整个汇报的过程，吴涛听得跟天书似的，毕竟隔行如隔山。

    但却并不妨碍旁边的胡正敏仨人越听越来劲，凑头在一起讨论交流的，说出来的全是专业词汇，吴涛一个字也插不进去。

    好在吴涛这个老板向来自觉，他断不会在这时候没事找事地瞎问。

    只是回过头来，瞧着柳若曦听取汇报那有声有色的样子，就让他感到很是讶异了。

    看来柳秘书长在芯片方面的投入没白费，这种高级别的技术交流会，都能听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然而一个全新的芯片制程工艺断然没那么简单能讲完的。

    所以眼看着时针要转过十一点，直奔午夜而去，现场的讨论交流和汇报气氛却是依旧热烈如初。

    这是不打算休息的节奏么？

    吴涛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他自己有些疲惫之外，其他的人全都兴致高昂的。

    这时候，自己要是发话说是暂停讨论，会不会触犯众怒？

    抿了抿嘴，吴涛最终决定暂时闭嘴，看看再说。

    好在柳若曦看出他的疲惫了，小声地附在耳边道：“老板，要不给你安排个休息室？”

    吴涛眼神一亮，那敢情好。

    休息室的条件，虽然比不得家里，但好在可以伸展开来。

    就这样一觉醒来，睁开眼看看腕表，半夜两点。

    吴涛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落幕回去了，结果打开休息室门一看，七楼会议室的汇报研讨才刚刚结束，一行人正走下楼来，眉飞色舞地探讨得意犹未尽。

    打头的自是胡正敏、倪光南和杨式宁仨人。

    一见吴涛出现，仨人先是意外地一怔，随即胡正敏当先走上前来，握住吴涛的手道：“吴总，可喜可贺，倪教授的新工艺完全可行，而且相比于英特尔的方案，颇有独到之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