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荫:明幽大圣 四十六 五百零一个胎小鬼
五点三十五分——
明幽大圣号上的鬼手水们,在雪花中奋力划动鬼桨,带着大圣号继续向前,此时雪花飘在它们身上,居然冒出丝丝热气,这,让它们也觉得不可思议。
两个擂鼓鬼水手站在船头船尾,身上冒着白色雾气,就像两个骷髅机器人,擂到酣处,居然拧腰轮臂,跨腿撩足,在雪里鬼魅起舞。
“呼啊!”
鬼水手们的热情被点燃,鬼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船头上方悬着刀断流,刀身上发出幽幽黑光,不时给维空界罩注入新的能量,在刀内,十四条鬼影已经恢复了一些鬼气,趴在刀刃上,刀尖上,向外张望。
它们刚才实在发挥的太出色,以至于回到刀内,才发现,自己已累倒如泥。
孤独笛悬浮在船尾,笛音不停,激励着鬼手水们不住向前,但是明显可以听出它笛音不足,偶尔会出现,因为后气不力而产生的断续感,刚才硬接凶禽两连击,它受伤不轻。
周逸飞站在船舱最前面,意识在逐渐恢复中,穿过透明的船舱,能看到大雪满天飘落,前方一片白茫,船头两边不断有雪块翻滚,就像小时候在田野里和父亲犁地,犁边翻拱出去的泥土一样。
父亲现在不知是否安泰,周逸飞心口酸楚。
一种只有天上或者地狱才有的笛音,在耳边响起,让周逸飞认为,全旅此时已搭上二死人阴无喜的舰船,正在前往荫间的路上。
他用余光,能看见两边有士兵站立。
“咚咚”的鼓音,震动耳膜,和着一种“呼啊”的诡异声,让船舱内的所有人认为,他们正在前往荫间。
最后一排,站着倪大鹏,在他的左侧,站着眼上还戴着夜视镜的楚风。
所有人的脖颈还不能转动,但是,一种麻痹的感觉,开始从手指尖,脚趾尖向他们的大脑中枢传来。
“原来,人死后,在前往荫间的过程中,也会出现手麻、脚麻的现象啊!”
所有人都这样想。
士兵们只能看见自己前面几个人的后脑,以及左右两边的人。
船舱外面不时传来撞击声和兽吼,让众人觉得,这似乎又不像是在前往荫间的路上,因为,这撞击声里,居然偶尔掺杂着明幽的暴喝声和未知禽类的鸣叫。
“这不是在通往荫界的路上!”
听见明幽大圣的声音,所有人内心大定。
忽然,站在船舱最左边的人,觉得身侧一凉,接着有风挟着雪花飞入舱内,在舱内不停旋转。
一股不祥预感,忽地从每个人的心底升起,这种预感,来的这样强烈,不容他们的内心不产生出恐惧。
五点三十七分——
“咯吱!咯吱!”
一种老鼠啃咬床板的声音,在船舱的中后部响起。
站在最后面的倪大鹏和楚风感觉身后一凉,似乎是大风吹开了身后的舱门,一股凶薏冷风涌入舱内,瞬间弥漫开来,在每个人的心里蒙上了一片阴影。
后舱门瞬间又被大风关上。
每个人都觉得,船舱里多出来一个人。
“咯咯吱吱......”
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有十几只老鼠同时在啃噬着船舱底,然后,一缕冷风从舱底袭来。
船舱底破了!
又过了十几秒钟,一个约一米宽的底舱破洞,出现在几名士兵的眼底。
站在破洞边上的几名士兵,低眼瞥去,勉强能看见,一个小婴儿的头顶,从舱底露出。
一股寒意,涌入他们心底。
“投胎不成形难现,未见天日生祸端,借身上魂再转世,吃脑喝血行人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在船舱内发出回声。
这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里,然后就像柄利剑,直刺入士兵们的心里。
一种惊悚情绪在舱底酝酿着,所有人都能听出,这个声音里所含的歹毒。
经历了之前一连串的匪夷所思事,周逸飞知道,肯定会有极度恐惧的事情,将要在这船舱里发生。
他试着扭动脖颈,想要看清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会在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但是,他的脖颈就像被浇筑起来一样,动弹不得,冰冷的大枪还握在手中,他能看见枪尖上的红缨飘动。
他试着想要喊出声来,却发现,这只是徒劳挣扎罢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绝望,从周逸飞的心底涌出,就连泪水,在这一刻也抛弃了他。
站在洞边的几名士兵看见,一个婴儿的头,终于从洞里钻出。
“这绝对不是婴儿,这是鬼婴。”
几个士兵浑身寒毛,瞬间被恐*惧炸开。
这种鬼婴,就是胎小鬼。
刹那间,这几名士兵的脸上写满了惊惧,这种惊惧,因为得不到释放,而被塞堵在他们的喉咙和心肺之间,就像一截直穿咽喉的粗木,死死钉住他们想要释放的宣泄口。
这是一个二十厘米高的胎小鬼,全身赤裸,几乎全是骷髅的脸上蒙着一层黑皮,在黑皮底下,似乎有一双发着黑光的眼睛,向舱内的士兵们扫了一圈。
它咧动那层封住嘴唇的薄皮,很牵强笑了笑,在那层薄皮下,四颗门牙凸出,顶着薄皮,随时都能破皮而出。
它没有鼻孔,那么它是怎样呼吸的?
它用一双白嫩的小手扒住洞口,缓缓向上爬着,看着面前几个士兵,笑得很诡异,然后圆鼓鼓的肚子趴在舱底,先抬起一只白乎乎的腿跪在舱板上,然后才气喘吁吁的把另一条腿也从洞口收上来,蹲在洞边,拍着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逐一审视着面前几个士兵。
接着,有十几个胎小鬼,同时从洞口露出头,圆洞的四周,全是鬼婴的脑袋。
士兵们眼里写满绝望和恐*惧!
第一个进入船舱的胎小鬼,此时已经做好了选择,它走到一名士兵面前,抬起一只脚掌,贴上士兵的一条腿,它的腿,和士兵的腿呈九十度角,它面朝船舱顶,直直向士兵的上身走去。
这一幕太过诡异恐怖,那个士兵的两眼角,溢出泪花,当巨大的恐惧得不到释放时,人体会自动找到另一个宣泄口。
他左右两边的士兵似乎知道,接下来,自己也会遭遇相同的命运。
他们想要张嘴求救,却连嘴也张不开,他们想要躲避,两条腿麻木,已失去知觉,他们只能任由另外两个胎小鬼,一步步地爬到自己的身上。
十几个胎小鬼,有的拍着手,蹒跚着走到它们满意的士兵面前;有的咧着嘴,几乎笑着是爬到自己选中的士兵身边,然后,一步步向士兵的身上走去。
第一个进入船舱的胎小鬼,骑到士兵的脖颈上,伸出胖乎乎小手,在士兵脸上摩挲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看得身后几个士兵,毛骨悚然,喉结乱颤。
忽然,那个胎小鬼的十根手指上,长出了长指甲,狠狠向士兵脸上一插,然后一旋,两只血淋淋的眼珠,已被它握在掌心,士兵两个血肉模糊的眼眶里,却没有血浆喷涌而出。
盖住婴儿嘴巴的那层薄皮裂开,伸出一条黑色的舌头,蠕动着舌尖,轻轻舔食,从士兵眼里溢出的几滴血渍。
两颗血淋淋的眼球,居然在转动。
那名士兵的两腿打颤,却不摔倒,叫也叫不出,四肢移更是动不了,只能任由那种非人痛苦,在身体里无声爆炸开来。
他身后那些士兵,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闭不上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胎小鬼,把战友的眼珠塞进它的眼眶里。
胎小鬼转过头来,两只血淋淋,没有眼帘的眼球,冲他们诡异一笑,然后转回头,一伸手,把那个士兵的头皮掀了起来。
一张活人的头骨露了出来,白花花,沾满怵目的血迹。
奇怪的是,当人头皮被掀起时,却没有一滴血滴到船舱上,血腥味在船舱里无限弥漫开来,把恐惊,推向了又一个高潮。
士兵们在绝望中清楚的知道,也许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了。
果然,船舱里的婴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当最后两个胎小鬼站到最后二名士兵的面前,洞口处才不再有胎小鬼出现。
这两个士兵,就是站在船舱最后面的楚风和倪大鹏。
船舱里,一共有五百零一个胎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