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轩闻着车里宛如新鲜布帛揉合稻田气息的特殊气味，手机上收到了姜诗隔了几个小时才发来的信息，夸了他一通，后面附上了一排例牌红唇，让石轩不禁面露傻笑，心神摇漾。

    “石大师喜欢西餐还是中餐？”

    加长版劳斯莱斯四平八稳行走在谭城大道上。余应星的目光在后视镜瞅了正在玩手机的石轩一眼，开声问道，声音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听余应星这一问，石轩收了脸上笑容，回过了神来。淡然回了一句：“我饭量较大，吃什么无所谓。”

    余应星闻言笑笑，专注开着车，没再和石轩搭话。

    一身儒雅的余应星，若是咋一见，很难猜到他就是世界顶尖香水集团，巴龙集团的话事人。就算是跟宋真真等人站在了一起，也会让别人不自觉的忽略了他。无论在哪里出现，都像一幅不引人注意的背景，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存在，什么时候走，除非是特别关注，不然会完全忘了此人的存在。

    余宅的资料里，姜诗与白婆婆两人都在余应星的资料上，打上了标记。也就是要石轩特别对待的人物。

    余宅的局，已经接近了收网，只差一场雨，就可以完美解决一切问题。

    望着车外炎炎烈日，石轩有点郁闷，发了一条信息给姜诗：

    “早上两个鬼修跟踪。还不下雨的话，余宅我今天就要硬上啦。”

    姜诗秒回一句：

    “硬上个屁，小红说等一下就会有雨。小三的第三副骸骨，已经到手，儿砸，咱又倾家荡产啦。”

    石轩秒回了一个吓得抱起咸鱼的表情。确实被惊讶着了，原来一早上的时间，是买骸骨呀……

    姜诗又发了一条信息：

    “我在余宅，你三点开撸。”

    石轩收到这条信息，心中郁气全消，立即神清气爽。

    下午有雨，而且买到了神游境的修士骸骨……运气实在不错的很。

    绝色老鬼的三具神游境修士骸骨已经到手，那么马上就可以着手开始为绝色老鬼进阶炼骨。

    明镜堂之前跟石轩说必须在半月一次的拍卖会上才能见到修士骸骨，姜诗今天能够得手，倾家荡产也是值得的。

    ‘时不我待，钱不是问题。’石轩把手机收起，双目清亮望着车外被烈日炙烤得有些扭曲的街道，一丝暗喜在心中滋生着。

    运算《九洲如何》的结果中，因为文家这个变数，反而对石轩与姜诗的行动有利。那个暗中行为的大高手，低估了石轩身旁几个老鬼的能耐。估计早上那两名跟踪的高手被黑婆婆再次教育之后，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其它世家子弟高手前来骚扰。

    在这个空白期，石轩和姜诗必须用尽办法地把握这个时期。

    车子驶向谭城郊外的谭西区，转入谭西的一处高尔夫会所。最后车子稳稳停在了米兰会所的大门前，一名穿着浅绿色百褶裙的高佻俏丽女子，给余应星打开了车门。

    她要打开石轩的车门时，余应星做了个他自己来的手势。

    余应星亲自打开车子后门，向石轩轻声说道：“石大师，请随我来。”

    待石轩下车后，余应星先行一步，但又能时刻保持着与石轩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会让石轩觉得他怠慢，也不会让石轩觉得他过于热情，拿捏得恰到好处。

    石轩在心里暗赞着余应星不愧是能被姜诗和白婆婆区别对待的普通人物。香水帝国的幕后皇帝，这个名号实至如归。

    不过就算自己这次帮余宅出手了，此人也是活不过三年。余真真能够坐上巴龙集团这个位置，跟这个原因有着莫大关系。

    在感叹间，余应星带着石轩穿过一片园林，走入一间破旧老朽的老屋里。

    老屋藏在这一片占地颇大的高尔夫会所，让石轩心里萌生几分惊奇。资料上虽有提及，只是亲眼见到时，仍然会觉得很碍眼，极其有碍观瞻。

    老屋前的小厨房烟囱里青烟直起。

    柴草油烟的气味充斥整个屋子。

    “石大师，坐。”余应星搬来一张蜡黄的老竹椅，向左顾右盼的石轩招呼道。他则坐在矮桌旁，开始冲泡茶水。

    石轩点点头，淡然坐在老竹椅上，心里对余石弄的这一出，有点好奇。

    余石围着白色大围裙，余真真扶着他在大锅灶前，一板一眼炒着竹笋腊肉。而一名穿着浅紫色百褶裙的高佻女子，则蹲在火灶前，听着余石的指示，添加柴火。

    每炒好一样菜，他就亲自捧到主屋，放在了油膝斑驳的八仙桌上。进进入入均沉默不语，没有和石轩寒暄客套什么。

    石轩反而对余石这种接待方式，感到由心的舒服。十年出头的神棍生涯里，大部分人有事求于石轩，都会在事先拉近双方的距离，就算是紧急事情，也尽量会避免搞得太过公事公办，能在餐桌上谈的，绝不拖到办公桌上。

    没有什么事情，不是一顿丰盛午餐不能解决的。

    他喝着茶，端详着被烟熏火燎后一片漆黑的瓦片与房梁，灵气在体内如江河奔腾运转不休，支撑着他心算《九洲如何》。

    这一间老屋，就是余石未得《嗅功》之前，落泊时的老屋。也是余家财力雄厚，才能一直保持着这间摇摇欲坠的老屋保持着不变面貌。

    一杯茶喝下，石轩在心里得出一卦，未济，似动非动。

    得出此卦，他在心里轻笑一声，对此行信心满满。

    茶过三巡，余石炒好了菜，脱了围裙，在老屋外的手摇水泵那儿洗了个脸，颤巍巍地走入了主屋里来，坐在了石轩对面。

    亲自执壶，给石轩茶杯斟满，秃得几剩一排白发的头上，还带着没擦净的水珠。余石望着石轩，脸上浮起温和笑容：

    “石大师肯来，老朽我不胜感激！”

    石轩哈哈一笑，老屋里晦暗的光线下，少年的笑容极为耀眼。他摆了摆手：

    “余老前辈客气了。并不是我想来，而是余老前辈愿意我来，我就来。”

    玩暗示，石轩从来没有怕过谁。

    从昨天在余宅与余石相遇那一刻开始，两人的语词间无不都在互相试探，余石在装傻，而石轩而暗示他，不要装傻。

    余石望向低头安静泡浸着茶具的余应星，沉默了半晌，最后轻声说道：“老朽明白石大师的意思。定然不会再有隐瞒，知无不言！”

    说完，他温和一笑，缓缓站起，执着石轩手臂在八仙桌入座。然后招呼余应星和余真真也坐。

    “石大师，请。”一直默不作声的余应星，入座后向石轩伸手一邀，然后亲自夹了一块山鸡腿，送到石轩的碗里。

    执起了筷子的石轩，毫不客气地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