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红云在旁边默默地关注着陈天朗，见陈天朗看一份招聘资料很认真，就忍不住问：“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人？”

    陈天朗就把熊长林的资料递给她看，说道：“这是我的老乡。”

    “呵呵，我还没注意，还真是南都来的。”韩红云笑了起来，然后指了指自己在资料天角打的红叉，说道：“不过可惜，被PASS掉了。”

    “为什么？”

    “很简单，他的资料写的太浮夸了，尤其自我介绍一栏，还使用诗句，真把自己当诗人了。”

    “这不是显得文采好吗？”

    “可惜他应聘的是编剧助理，不是编剧。编剧需要好文采，助理只需要勤奋，努力和听话。”

    “他本来也是想应聘编剧的，这事儿他以前跟我说过。”

    “那他为什么应聘的是编剧助理？”

    “可能他是怕竞争激烈，就降一级，选择了编剧助理。”

    “那就是没自信了，没自信的人又怎么能用呢。”

    陈天朗哑口无言，想不出韩红云今天的嘴巴为什么会这么犀利。

    眼看陈天朗被自己问住，韩红云心中得意至极，就咳嗽一声说道：“不过既然他是你的南都老乡，我还是可以破格录取他的，只是最终能不能留在公司，还要看他以后的具体表现。”

    陈天朗忙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人事的事情你负责，还想吃什么，你尽管点。”殷勤到了极点。

    如此以来，韩红云与陈天朗晚餐的后半段进行得十分愉快。

    吃完饭后，陈天朗将韩红云送回别墅休息，然后自己则去了一家有传真服务的大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将自己上次写的超烂的那份《智取威虎山》剧本大纲修改了一下后，一份传真给姜伟，一份给武成功。

    传真完以后，陈天朗躺在床上，刚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收到武成功那边来的电话。

    武成功情绪很亢奋，先是说陈天朗这个改编大纲的结构烂透了，比小学生的作文还不如，但是创意却是极好的，他在电话里，已经开始跟陈天朗讨论导演以及主角的问题。

    陈天朗跑了一天，其实已经很疲惫，但是他还是强打精神，跟武成功进行了讨论。两个人讨论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后，终于定下了三个导演候选名额，四个主角候选名额。

    然后，两人约定明天一起到上影厂讨论双方合作的细节。

    商量好之后，陈天朗把电话挂了，再跟总台打电话说，让总台个morningcall（早晨起床提醒）。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拉起被子睡觉。

    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陈天朗以为又是武成功电话，于是有些不满地嘟囔道：“怎么跟小孩一样啊？三更半夜的老打电话。”

    结果，一接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妖媚的声音，“先生，你寂寞吗？”

    陈天朗气得几乎快疯了，对着电话大叫道：“你知不知道上海地铁一号线马上就要开通了？以后会有更多的外地人甚至外国人会来这里，你这样干有伤国体你知道吗？”骂完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他就把电话线扯了，然后气呼呼地转过头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晕，十一点多了。他于是愤恨得想要打电话骂总台，结果一看，一拿起电话，发现没反应，这才记起自己把电话线给扯了。

    陈天朗于是只能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从床上爬了起来。把手机一打开机，结果看到一堆为未读短信。陈天朗于是赶紧给武成功打电话道歉，同时把昨晚的情况都说了一遍，武成功哈哈大笑之余，也就没再说什么。

    打完电话，赶紧跳下床，匆匆忙忙漱口洗脸，饭都没吃就跑到门口，拦了辆的士，往上海电影厂而去。看着窗外的事物飞快地逝去，陈天朗真有一种跟时间赛跑的感觉。

    到了上影厂之后，武成功已经做好了一份合约在等着他。

    陈天朗翻了翻，大概是前期双方各投三百万，收益各半的意思，在目前自己资金还不充足的情况下，这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是上影厂自身在这行，有很强的人脉关系以及发行渠道。

    于是，陈天朗当场就想签约，但是在临开口的时候，陈天朗心里又想，他对武成功虽然印象不错，但是生意场上总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尤其是这个项目，是他进军这个行业的第一炮，还是应该慎重点比较好。

    他于是对武成功说道：“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按照我们公司的规定，合同必须让法律顾问看一下。保证明天早上就确定下来，怎么样？”

    武成功点了点头，“好啊，没问题。”

    他刚说完，陈天朗的肚子就叽里咕噜地发出一阵响声，武成功于是笑了起来，“哈哈，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没有还没有吃东西呢，走，我请客，咱们去东来顺。”

    中午跟武成功吃完饭后，陈天朗就打电话约韩红云在外滩的一家咖啡馆见面。下午大约两点多的样子，韩红云来到了这家咖啡馆。

    “怎么了？突然这么急找我来？”韩红云坐到陈天朗对面，问道。

    陈天朗从文件袋里拿出武成功给他的合约，“当然是有事要你做了，你看看这份东西。”

    “什么东西啊？”韩红云一边接过合约，一边问道。

    “咱们公司跟别人要合作做一个项目，想让你这个法律专家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韩红云笑了笑，“那有没有奖励呀？”

    “放心，桂林米粉是少不了的，而且一定是加肉又加蛋的那种。”

    “你还真不是一般大方。”

    两人玩笑了一阵之后，韩红云低头开始认真看起这份合约来，一边看，一边问陈天朗一些问题。反反复复看了大约三四遍之后，韩红云合上了合约，点点头，“如果刚才说的那些，你都觉得没有问题的话，那这份合约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上影厂一直信誉都很好，毕竟是老资格的电影企业，所以应该不会有事，你放宽心跟他合作吧。”

    陈天朗看着韩红云一本正经的样子，笑了起来，“你刚才的模样真的很像是山口组的法律顾问哦。”

    韩红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起来，“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工作的时候是这样的了。不过，就目前来说，中国的法律不像英美那些国家那样健全，而且中国的判决执行力也并不是非产的高。所以法律之外，自身的势力也是很重要的。你的势力要是不够的话，就是判下来，你都不一定能够得到判决给你的东西。”

    “据我所知，作为律师每天做的事，就是削减脑袋在法律里钻漏洞，是不是这样？”

    韩红云有些概叹地说道：“就目前的情形来说，差不多吧，而且不只是如此。目前，中国的律师更像是公关人员，而不是专业人士，幸亏还有你这个大老板识货，懂得唯才是用，要不然我估计还在顶新集团的法律团队工作，同样做着公关才干的工作。”

    “不是说你走运，而是我走运，能够招揽到你这样的法律精英，我才是赚到了，好了，不多说，奖励你一大碗米粉！”

    两人于是又相对大笑，过了一会，韩红云说道：“好了，我跟你说认真的，虽然合约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我必须要提醒你。”

    陈天朗听到韩红云这么说，也收起笑脸，正色道：“你说。”

    “你最开始是做服装起家，然后做保健品，这些东西对人际关系的要求都并不是那么高。但是，如果你从现在开始，打算把你的事业重心转移到影视圈的话，我觉得你很要注意培养一下人际关系，因为这行对人际关系的依赖很大。”

    作为过来人，陈天朗当然明白这一点，于是就点点头，“虽然，在我看来影视应该只是我的一个起点，我的事业重心并不会在这里，但是我觉得你的意见依然十分重要。”

    “另外，我觉得，你千万不要丢钱了事，然后把所有的东西交给上影厂去运作。合同只是纸面上的东西，很多细节都是合同上所无法体现的，你必须有人去把握，才能控制得到。另外，我个人觉得，既然我们收购了盛世传媒打算要在这里有所发展，那么就该组织自己的班子和体系，而这个过程通过这个项目来完成，我觉得会比较快，而且可以一举两得。”

    陈天朗听了韩红云的话，看了韩红云一阵，笑道：“我发现啊，你们律师都特擅长搞勾心斗角这一套。”

    “切，在你面前，我是班门弄斧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说的你早就想到了，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帮你搞这么大的招募活动。”韩红云瘪了瘪嘴，说道，“只是我多嘴，非得说出来才痛快。”

    陈天朗愣了一下，张开嘴巴，默认地笑了笑，“玩笑归玩笑，不过你说得确实很对，做人要靠自己，只有自己组建的班子才能信得过。”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