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脸上的疯狂与恐惧已经褪去，他们又恢复成了羔羊的状态，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已经让人无法将他们与其之前的暴行联系在一起。

    在此之前，他们险些自我毁灭。

    尽管偶尔冲到人群边缘的零散狼人很快就会被射杀，尽管来自于内城的食物及时通过缆绳放了下去。

    但是经过一天的发酵，黑潮仍然是变成了罪恶的聚合体。

    平民们堆挤在一起，死命的挤，谁都不想将自己暴露在黑潮的最外边，否则零散的狼人扑来时，就算不死在狼人口中，也会死于乱箭之下。

    他们在拥挤中抢夺与踩踏，进食与排泄，将超出心里承受的恐惧转化为其它的各种情绪，在一些弓手顾忌不到的死角，上演着奇形怪状的丑恶，共同点是表演者皆为身强力壮的男人，他们宣泄着暴力与**，将恐惧一股脑的甩在他人的心里

    黎明未将光明洒向东外城以前，男人将异性从人群中、从她们的家人手中揪了出来，不论老少，拖到附近的民房，或者空地上，在守卫与火光顾及不到的地方，趁着夜色，他们化为了野兽。从一开始的几个人，到几伙人，到一大片人……人群疯狂了。

    虽然守卫发现情况之后，及时叫醒了费恩，但在他们武力干涉前，已经有不少人遭到了非人的对待。

    费恩也不敢打开大门，他命令守卫向下方放了几轮箭矢，将场面强行控停，但也仅仅如此了。那些作恶的人就是黑潮中分裂出去的一条条人影，他们重新挤进了黑潮，从城墙上往下看，根本就分不清谁跟谁了。最后只好让所有人回到原位，以防那些被佣兵遗漏的狼人冲进来，造成更大的混乱。

    形势稳定下来以后，费恩也不敢再离开城垛，陪着士兵与下面的黑潮一夜没睡，直到清晨时分，直到内城抽调出来的援军赶到，构筑防线清理场地，他才敢回到指挥室里休息片刻。

    不过，阳光驱逐了黑夜，暴露出来的丑恶让他再无睡意。

    黑潮边缘的空地上，躺着二十多具尸体，大多数身上都插着羽箭，少部分没有，男女各半，所有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下半身裸露。费恩注意到在较远的地方，几具白条条的肉体躺在民房附近的黄褐色泥土上，她们身上没有一支羽箭，此时与泥土白褐分明，简直比新生的红日还要刺眼！

    可以想见附近的那些房子里，赤裸的洁白必然也不会少。

    因为这个，活在昂纳?斯凡提背影中的费恩，头一次对父亲的命令产生了一丝的怀疑，恶魔还能变回人类吗？

    吱呀。

    开门声响起，费恩抬头朝指挥室的大门看去，看到昆汀走了进来。

    “费恩大人，卡特男爵想见您，说是要返回内城监狱了，来跟您告个别，”昆汀走进来后，看到了办公桌后面那张苍白的脸，连忙提议道，“我去跟他说让他直接走吧？”

    费恩几乎一夜没睡，虽然平时昂纳的要求比较严，他的训练也不曾松懈，但是这样的大场面对于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第一次，这让这个年轻的贵族不免有些心力憔悴。

    直至几天前，他仍然认为自己从出生到死亡的过程，都是已经预定好的了，人生走到这，接下来就是找一位妻子，以及几名情妇，为斯凡提家留下子嗣，然后继承爵位，最后死去。和所有的贵族一样，而不是在这挥舞屠刀。

    他揉了揉发涨的脑门，又打了个打哈欠，“卡特？哪个卡特？”

    “额，公爵大人提过的那个。”

    “嗯，提过的那个……”费恩想了想，恍然大悟，“带监狱守卫来的就是他吧。”

    “是的，大人。”

    “让他进——算了，让他直接走好了。”

    “是，”昆汀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出去之前忍不住又叮嘱费恩，“大人，您休息一下吧。”

    费恩笑了笑，没做回应，笑容不仅仅是因为侍卫的关心，还因为他维护住了自己的底线。

    东外城区的平民可以随意被掠夺与屠杀，将他们变成筹码之一，提出这种想法的人，费恩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见比较好，省得自己一不小心，思想被其感染。

    “还是不要想这种事了，想想别的吧！”

    费恩小声的自言自语道，他在指挥室里用过早餐之后，决计去探望一下梵尔特，那个暂时被自己保护起来的副主教大人。

    昨天天黑之前，两名高大的圣殿骑士将失去右臂的副主教大人送到了内墙之下，他们的出现引起了黑潮的阵阵骚乱，如果不是守卫及时放下了吊索，他们怕是会被淹没在人群里，届时一片箭雨下去，都得死。

    费恩接到汇报之后，第一时间派人去请可能是内城里唯一的一名圣疗觉醒者，然后将副主教和两名圣殿骑士保护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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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城东门，黑潮在士兵的监管与指引之下，已经恢复了基本的秩序，这些士兵全都是内城监狱调来的监狱守卫。此时空气中弥漫着面包的香气，和各种异味。

    身着银甲的士兵们在黑潮外围构筑了防线，防线程半圆形，将平民保护在内城东门下方，除去被纳入半圆之内的民房得以保存，充作临时驻地，半圆之外一定范围内的房子，都被拆除清空，俨然一圈小型的[伐木区]。

    平民脸上的疯狂与恐惧已经褪去，他们又恢复成了羔羊的状态，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已经让人无法将他们与其之前的暴行联系在一起。

    在此之前，他们险些自我毁灭。

    尽管偶尔冲到人群边缘的零散狼人很快就会被射杀，尽管来自于内城的食物及时通过缆绳放了下去。

    但是经过一天的发酵，黑潮仍然是变成了罪恶的聚合体。

    平民们堆挤在一起，死命的挤，谁都不想将自己暴露在黑潮的最外边，否则零散的狼人扑来时，就算不死在狼人口中，也会死于乱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