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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天鉴:正文卷 八十五章 监学

    云骑尉无权无职,但却仍是不折不扣的官身,获封之后便等于有了晋身之阶,未来张还生一旦入仕,便必然能够越过九品官人制中最低阶的三个品级,直接从六品起步,武将直授便是校尉;

    文官留于熊京,开始就能做六部员外郎或巡城御史,外放为官,直接便能授上县正印,或是府、郡大吏。

    再加上那免春试,赏国子监监生身份的恩遇,也显得张还生已是简在帝心,在熊京张府中的地位顿时变得又自不同。

    面圣当晚,将织耕天子封赏的圣旨供奉进家庙,又被张茂松单独留在正院,吃了晚食的张还生施施然的回到自己住的偏院,就见侍奉的丫鬟、小厮、随扈、厨子、花匠…林林种种近百人,竟都齐齐候在正房前,那块空空荡荡的青石地上。

    见他现身,那些个下人马上双膝跪倒,口中齐声贺道:“恭喜君子蒙浩荡皇恩,晋身骑尉,赐国子监监生。”

    以前他们面对张还生时,态度虽恭敬却隐隐带着丝说不出的疏离,可现在却显得真心敬畏,一副奴以主为荣的模样。

    张还生见状心中不由也有些得意,笑笑说道:“一个六品的云骑尉而已,还是蒙祖荫得来的,有何可庆之处,都起来,各自去做事吧。”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规规矩矩的各自散去,只剩那些贴身的丫鬟、小厮,仍在张还生面前侍立着。

    张还生想了想便又说道:“春熙,我这个熊京张氏的嫡长孙,总有些月例钱吧,府里的账房可发下来了吗?”

    “回禀君子,您月例按着规矩是十个金珠子,每月初由账房拨下,这个月的已经领了。”春熙闻言轻声答道。

    十个金珠听起来不多,实际在林间已经可以买到一家子的健奴,实已不少,张还生又从衣袖里取出了自己仅剩的一把金珠,递向春熙道:“你们替我欢喜也是有心,这些金珠便连同那月例钱,按着人头发下去,做赏钱吧。”

    春熙万料不到出身市井的张还生,使钱上竟如此大气,犹豫了一下,第一次真心实意的低声提醒道:“君子,您明日便可以去国子监读书、修行了。

    到时与其他的豪门贵胄交往必多,处处都要用钱的…”

    “我去国子监为的是增益所长,又不是为了去和谁去攀交情,用的什么钱,”张还生闻言摆手打断了春熙的话道:“你只管拿去就是。

    还有适才在正院里我没有吃饱,你让厨子照旧将那牛肉团子做好,送上来,我吃过之后也好有力气练武。”

    听到这番话,春熙才恭恭敬敬的接过了金珠,而张还生则施施然的转身,踱步走进了演武堂中。

    大楚国子监,建于熊京内三城的第二城,内有青石铺就的敞亮大道,并三宫、四殿,房舍上千,外用三丈高的朱红石墙圈住,委实气势恢宏。

    举凡炎黄之地,入品的官僚或是豪门世家子弟,只需年满十二,便可于每年春夏之交,来国子监考校,优秀者可入学其中,读书、修行,岁过三十自退。

    领了圣谕的次日清晨,张还生早早便用过了朝食,洗漱过后换上锦缎衣袍,乘着双辕马车,赶到了国子监,宽盈三十余丈,高近十丈,足有井口粗细的横梁上,挂着上书“贵人自择之也”六个黑底金字匾额的,朱门之外。

    跳出辕车,仰头见那朱红巨门前,是阴刻着云纹的玉阶,周围并无甲士守卫,只几个年老的门子候在一旁,却也不理会那些进进出出的学子,张还生心中暗想,“这玉阶便意味着平步青云了。

    瞧着国子监对学生的管制倒也宽松。”,迈步登上台阶,来到了一位须发尽白的门子身前,将熊京张府的牌子递了过去。

    之后正想要解释自己的来历,那门子却已拱手,些微弯了弯身道:“可是蒙天子施恩,免了春试,入国子监的熊京张氏嫡孙,云骑尉张还生大人当面?”

    见那门子气质、谈吐不似凡品,张还生并未托大,亦是躬身还礼道:“老人家真好眼力,吾正是熊京张氏的张还生也。”

    “既如此,大人请跟我来。”那门子闻言笑了笑,转身引着张还生走进了国子监中。

    两人一前一后,在宽阔的石道上绕来拐去,途中也不知遇到了多少穿着各异的年轻学子,终于来到极内里、偏避的一间造型极为古朴的斜脊石堂前。

    那门子先自轻轻掀开石堂正门上的竹帘,探着头向里瞧了瞧,声音古怪的说了一句,“周大人,张家君子,云骑尉张还生,张大人今日便来我国子监入籍了。”

    之后便像是怕被疯狗咬了一般,马上放下竹帘,扭头朝张还生干巴巴一笑道:“张大人,今日轮到周监学主事,这便是他的官舍。

    您请进就是,我有差事在身,便告退了。”,转身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的一溜烟失去了踪影。

    张还生有些错愕的望着那门子远走的背影,又看看面前的幕帘,不解的摇摇脑袋,犹豫了一下,轻咳一声,口中客气的大声念叨着,“周监学在上,学生张还生有礼了。”,掀开竹帘走进了石堂之中。

    堂内本应十分宽阔,但此时地方却尽被层层叠叠的书架、竹简占据,只余下和正门相对的一小块一、两丈见方的空地,摆放着一张草席、一张放满书牍的古旧矮几、一炉正袅袅冒着烟气的青铜熏炉。

    一个留着五缕长髯,模样极为周正,气宇轩昂的中年人,端坐在草席之上,目光肃然的望着刚刚进门的张还生,起身行着半礼,朗声说道:“张家君子无需如此客套。

    某虽出身楚国环江周氏,与那齐国田氏有着古亲旧戚,却也极为尊慕张青檀公的节烈之气。

    君子身有两张之血脉,吾不敢以尊长自居也,请坐,请坐。”

    他这番话说的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更自带着一股雅致的古韵之风,如果不是身上未着寸缕,羞处随着动作左摇右摆,言谈举止实是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