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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正文卷 第三百二十九章 建州办事处

    亏了,肯定是亏了。

    因为,魏舍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终于来了!

    皇帝已于六天前下旨召回李成梁,恩旨于京城归养,另罢辽抚李炳,杨镐复为辽东巡抚。

    李成梁回北京养老,便宜老师杨镐出掌辽东,对魏舍人而言,可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飞来横福了。

    区区四箱财宝就把自己给打发了,黑脸老汉这买卖做得太划算啦。

    用屁股也能想到,奴尔哈赤肯定是比良臣早一步收到了朝廷的人事任免,否则,他哪这么敞亮大出血呢。

    李成梁这一走,黑脸老汉也麻烦。

    要知道,杨镐可是和他很不对付的。当年援朝抗倭时,就是杨镐断了老汉想带兵去朝鲜混水摸鱼,趁机扩大地盘的念头。

    现在杨镐重新出山,奴尔哈赤屁股肯定坐不住,他眼下实力不足,难以和庞然大物的明朝抗衡,只能委曲求全,退而求其次。如此一来,魏良臣这个杨镐的便宜学生自然就成了奴尔哈赤的心头肉。

    四箱珠宝外加一个女真第三美人,黑脸老汉真金白银砸下去,为的就是听个响。哪怕那杀子仇人为自己挣取一两年时间都行。

    六堡眼下已为建州实际控制,明朝想要收回,可不是一道公文这么简单的事。真要兴大兵来讨,也得个一两年时间准备。钱粮开销那是天文数字,奴尔哈赤不认为明朝真的愿意为了六堡和建州开战。

    但是当今皇帝说一不二的一贯作风又使他忌惮,杨镐老找他建州麻烦也使他不安,与备战抵御明朝,整日提心吊胆相比,花钱买平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几道因素一结合,便宜的就是魏舍人了。

    魏舍人这边,也觉得便宜。

    不是讨了便宜,而是吃了大亏,他把自个卖便宜了。

    良臣那个恨啊,没有手机的时代,真是一步慢,步步慢。

    倘若他先一步知道这个好消息,就不是四箱财宝的事,而是八箱、十六箱…

    一个瓜尔佳氏不够,再搭个阿巴亥还差不多。老汉真要舍不得,他大闺女东果格格也是又熟又贵的。

    魏舍人容纳百川,胸怀宽阔,不介意叫老汉一声便宜岳父的。

    只可惜,木已成舟。

    拍拍屁股立时反悔,杀进大衙门再讨个几万两的事情,魏舍人向往是向往,可不敢啊。

    人都是有底线的,谁个知道黑脸老汉的底线在哪呢。

    再说了,他这事可不光彩,李成梁是滚蛋了,可舒尔哈齐这事还在。瓜尔佳氏于他而言,依旧是地雷。

    要是叫言官知道他堂堂朝廷副使勾结建州都督,纳了舒尔哈齐的女人为妾,收了建州的贿赂,还不骂翻天。

    闹大了,杨镐保不住他,万历都不定能。

    所以,只能吃哑巴亏了。

    老汉这一手玩的也是漂亮,有瓜尔佳氏在,他就不怕魏舍人翻脸不认人。

    龙虎将军也是能上书朝廷的。

    到时,究竟个什么情况,还不是老汉说了算。铁证如山,魏良臣有一万张嘴,也别想说清楚。

    良臣那个郁闷啊,亏大了不说,还被人拿着把柄,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棵海草,随波飘摇,浪花里舞蹈。

    人生啊,如梦啊。

    尚伯芝不大识字,魏良臣又没把杨镐那信给他看,站在边上看着魏舍人神色阴晴变化,不由很是紧张。

    良臣看了他一眼,将事情与他说了。

    尚伯芝愣了下,旋即就觉天清气爽,直如下了一月的雨突然开太阳般。

    老恩主起复辽抚了,这可真是东方红,太阳升了!

    良臣能够理解尚伯芝的内心,做为杨镐的老部下,他在辽东这十年日子肯定不好过。现在头上的那座大山被搬开,老恩主再次出山,对尚伯芝一干杨镐旧部而言,只怕比洞房花烛还要兴奋吧。

    “尚将军有没有想过在建州驻防?我意向恩师提议在建州设一临时衙门,不知尚将军是否有意?”

    良臣突然冒出个想法,历史上尚伯芝在建州做了几年太上皇,把奴尔哈赤气的不轻,以致都上了“七大恨”,自己是不是顺应天理,促成这桩美事。

    “这?…”

    尚伯芝竟然认真思考魏舍人这个提议了,片刻犹豫问了一句,“却不知这衙门叫什么?例供又有多少,兵额多少,官吏如何配署…”

    “……”

    良臣讶然,尚伯芝竟然对人员待遇和级别十分关心,而不关心自己在建州是否有危险。

    难道,这就是艺高人胆大?

    “若尚将军愿意,此事我回沈阳后会和恩师商量的。”良臣没把话说死,这么大的事情其实也不是杨镐说了算的,朝廷那里也得准了才行。

    至于这衙门叫什么,这世上还有“办事处”三字更得良臣欢心的么。

    尚伯芝此时才注意到魏舍人身后跟着一个梳着女真发饰的女人,看这女人模样,怕快三十了,从其面相及皮肤、气质来看,似乎还是个女真贵妇。

    内在是否丰满,因这女人穿的比较厚实,尚伯芝难以一窥大小。但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这女人绝对是个尤物,因为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想到了少年时邻村周秀才家的婆娘。

    只是,这女真贵妇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伤心事,眼眶泛红,脖子处还隐约有道淤青,站立时两腿又有些分岔,合不拢,一拢就疼的样子,看上去似有难言之隐。

    再看魏舍人有意闪避的目光,尚伯芝不由浮想翩翩,看样子这少年也是个性情中人,昨夜竟是去寻欢去了。

    良臣这会生怕尚伯芝问瓜尔佳的来历,好在这黑大汉识趣没有多问。与尚伯芝说了明日回沈阳后,良臣便带着瓜尔佳氏回了驿馆。

    一到驿馆,就叫来了郑铎,让他给瓜尔佳氏安排下住处,特意叮嘱明日瓜尔佳氏与他一起走。

    说话时,辫子兵已经将四个大箱子抬进了驿馆,良臣朝东院熊明遇的屋子瞅了眼,发现没动静,估摸对方不在,便赶紧叫郑铎把东西抬进去收好。

    “大人这可是发了!”郑铎当了这么多年马匪,如何看不出那四个箱子里肯定放的是财货。

    “收好,别在外人那说漏了。”

    “大人放心,小的嘴严实着。”

    外人是谁,聪明的郑铎可不会多此一举再问一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