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只相隔了一层楼，却像是处于两个世界，永远没有交集。

    李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蹲守的“兔子”，而周芸韵也不知道被自己“守株待兔”的人就在楼上。

    这一番阴差阳错当然只能归咎于命运的变幻莫测，同时感慨，“缘”真是妙不可言。

    不过，无论“命运”怎么样，他都不是李然所在意的。这种人生至理的感悟对他而言就像一杯白开水，没有丝毫意义。

    从来都只是浊世之中摸爬滚打的红尘客，俗人而已，他更在意的是谈判桌上你来我往的利益争锋，就像此刻与杨元青的再次见面。

    相比第一次见面时的平静，这一次颇有些是硝烟弥漫的意思。

    简单的简绍了己方的王凯和杨元青一方的一个经理，互相认识之后，默契地都没有过多客套。

    迅速落座之后，五个人之间开始散发着一股紧绷的气息，商业谈判的严肃紧张的气氛油然而生。

    随后，杨元青率先打破沉默，跟李然说起了联想的决定。

    首先谈起ERP系统的建设，杨元青表示，联想愿意尽全力帮助万家建设。

    本来昨天李然和他的提到的只是想让联想帮忙提供一点技术支持，这个要求不高。

    而实际上，杨元青也只需要简单的调几个懂操作的人来教一下万家的员工就行，这对联想来说更可谓是易如反掌。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他说联想要“尽全力”帮助万家。这一点就很有意思了，李然很好奇，他是怎么个“尽力”。

    再者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李然不相信联想会平白无故的帮万家，更不会天真的以为就昨天见过一面杨元青就真的会掏心挖肺的帮忙。

    也正因为心里明白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没有激动，直接等着他的下文。

    之后果不其然，杨元青自己就说出了所谓的“尽全力”帮助万家的帮法儿。

    他所说的“尽全力”帮忙还真的是全力帮助，一点折扣都不打。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联想都包办，之后还直接帮忙培训员工操作，进行一条龙服务，免除你所有的后顾之忧。

    听上去好像感觉很不错，瞬间就有种伟大的等人道主义援助精神扑面而来，雷锋叔叔的既视感有木有啊！

    然而人道主义雷锋叔叔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人家可不傻，怎么会白白帮忙，都是有条件的。

    杨元青一番话的意思是说，“你万家要建设ERP系统也不用找什么SAP公司了，他们能干的事，我们联想所有事儿也都能给你办咯。当然，钱还是要照付的，只不过，看在我们之间的情分上可以给你优惠点儿。”

    李然知道联想是从93年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ERP，而用的软件就是SAP公司的。

    之后一直到98年，联想开始代理INTENTIAAB、SAP、SCALA、SYMIX等其他国外软件厂商的商品，才由此培养了华夏最初的ERP人才。

    虽然不知道现在联想ERP的具体情况，但是没有经过技术积累，恐怕实在好不到哪去。

    最大的可能是，联想此时已经看到了ERP的市场前景，想要借此机会在万家身上实践一把，积累经验。

    对此，李然没有当即表态。原因说白了，就是心里还是对联想有些不信任。

    不能怪李然崇洋媚外，实在是对眼下这些丝毫没有技术积累的国内企业缺乏信心。

    因此，他对杨元青只说要考虑，没有同意，也没有直接拒绝。这事儿还要具体再考察一下，不能往下决断。

    这件事暂时搁置，其次便是总代理的问题了。

    关于这个问题，杨元青委婉的提出，三年代理时间太长了，最多一年。

    前面的ERP毕竟是附加条件，有了更好，没有也无伤大雅。但总代理的时限可是实打实的触及到了利益问题，这可完全不能随便，

    于是双方就此展开了非常激烈的商讨，杨元青说，“联想绝不可能签这么久的代理协议，不符合联想的利益”。而李然也有话说，“这本来大部头利润都在你厂家手里，我只是赚取微薄的利润，如果再连个地区总代理都没有，那不是连销量都不能保证，不是血亏吗？”。

    本来嘛，你坐地起价，我落地还钱。而且你有理，我也有理，就看谁说服谁而已。所以，两方人员争执不休，相互摆事实讲道理，吵的那叫一个唾沫星四溅。

    当然，吵归吵，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件好事。这也证明了双方的合作的意向都很坚定，不会再出现意外。

    正因如此，他虽然嘴上依旧不舍分毫，锱铢必较，但心却是彻底放了下来。

    毕竟，没人会为了一个注定不成功的合作多费口舌。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谁都不想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最终，双方各退了一步，决定签两年的总代理协议。

    两年的时间，这差不多就是李然的底线了。杨元青很明智，也很果决，试探清楚后没有再扯皮，直接就定了。

    而李然尽管也有些不甘心，但想想两年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变故呢，所以也没有再计较。

    双方就代理年限达成一致后，基本上今天的任务基本上就算是完成了。至于其他的也没有特别需要商议的，都是有理可循的，按照和其他供货厂家一样待遇即可。

    而后杨元青又提起了ERP系统，李然考虑了一下觉着拖着也不是办法，索性直接说开了。

    他跟杨元青说，“我对贵公司能否有效、合理的建设适合万家ERP系统的技术能力表示怀疑”。

    这句话说的可是一点也不客气，几乎没有给杨元青留面子，但都是实话。

    不是李然为人苛刻，实在是几近千万的资金不容许李然出差错。否则将会严重影响万家三大战略的进行，这是致命的。

    不同于联想、海尔、格力这些生产型企业，万家需要的ERP系统花费将更大，设计难度也更大。并且一套设计合适ERP系统对于万家电器、万家物流以及未来的万家超市的发展非常必要。

    因此，在ERP系统方面，无论是李然还是万家都容不得一丝错漏。

    其中的关键在除去一些公司机密外，他都和杨元青具体解释了一遍，希望他能谅解。

    杨元青听后也表示他很能理解，没有见怪，然而他还是没有放弃。仍旧再三表示他们的技术没问题，然后他再三解释，甚至直接爆了实话。

    他之所以敢说技术没问题，是因为软件代理公司的，而设计方面则不是联想的计划人员，同样是其他公司。

    这一手操作其实就是98年后联想进军ERP所用的招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杨元青想出来的。

    这样做对李然来说其中还是存在很大隐患，但他还是同意考虑，是真的考虑。

    让他改变主意主要原因是联想早一步进军ERP市场，对于国内ERP人才的培养有很大帮助，而且由此带来的国内诸多企业提前建设ERP系统的潮流对经济的发展也有不小的帮助。

    而次要原因是，这样可以为万家省下近百分之三十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