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我一轮？”马寅初稳定了一下身形继续问道。

    王立健对他的反应不以为奇，当时他自己看到庄言资料的时候，表情比对方还要夸张。

    “是的，如果身份证没错的话，他今年应该才二十三岁。”王立健点头道。

    “二十三岁……”马寅初喃喃道，“那应该还在上学吧，我的学生们很多就是二十三四岁。”

    王立健笑道：“今年六月底才从金陵师范大学毕业，我看了一下《活着》的发布时间，很有可能这本书就是他在上学的时候写的。一本四十多万字的书，不可能一个月就写完了。”

    马寅初也算接受了事实，逐渐稳定下来，他点了点头：“确实，这本书不可能是一个月之内写完的，甚至我怀疑《变形记》也是之前就写好的，只是最近才面世，不然，一个作者怎么可能创作速度这么快？”

    王立健默默笑了一下，心道他还没跟马寅初说庄言还有个小号，还发了一本书。如果这事跟他说的话，估计他要疯。

    并排走在燕京大学的校园里，偶尔会有认识马寅初的学生们跟他打招呼，他也会礼貌地点点头回复一下。

    马寅初看着校园里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学生们，不禁感慨，“二十三岁，眼前这些学生大多都是这个年纪，可是他们想的都是什么呢。我前年回国，开始一直是教授经济学课程，到今年才转到中文系授课。中文系授课和经济学系授课有些本质区别，中文系的学生们全都少了些精气神。尤其是大四学生，面临就业压力，一下子就颓唐起来。现在社会上还很难有这些中文系学生的一席之位。”

    王立健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是啊，一些成绩优秀的，或许能到国家机关单位里面做做笔杆子，写写文稿。混得稍微次一些的，那就到各个杂志社出版社去当编辑。很少有人能靠写作养活自己。”

    马寅初笑道：“倒也有，只不过我们燕京大学的中文系很少，反倒是那些二流大学出来的，他们可以写写侠义小说或者鬼怪小说，也能有些市场。”

    王立健当然知道原因，他笑道：“燕京大学，天之骄子，国家寄予厚望，怎么能去写什么侠义小说鬼怪小说呢。”

    马寅初点头，“确实如此，高不成低不就，也怪学校给这些学生们压力太大。听说我没来之前，有位教授，天天喊着要复兴文艺，天天逼着这些学生创作，写东西。这不是胡闹么，创作能是这样逼出来的？”

    “这事我听过，而且这位教授还教学生们很多写作技巧，甚至把写作技巧还编成书籍，往外销售。”王立健说。

    马寅初好奇道：“这种书有人会买？”

    王立健讥笑道：“当然，而且卖得很火。不过后来蔡校长来了之后就把他辞退了，好像听说他又跑到金陵大学去教书去了。”

    马寅初哼了一声：“教书？我看是去卖书才对吧，这金陵大学也真是的，我们学校辞退的老师他们也要？”

    王立健笑着解释道：“辞退是我说的，当时的名目是他岁数到了，要他退休。”

    “他多少岁？”马寅初问道。

    “具体不知道，好像是刚过六十。”王立健说。

    马寅初摇了摇头，“六十就退休，果然是按标准来的。”

    教授的退休年纪是六十岁，也可以延长到六十五岁。但是一般情况下，学校的教授在六十五岁之后依然还会在校任课的。

    因为学校会考虑到教师的身体情况，然后把他们返聘回学校。

    现在国家这么缺文学教授，但是燕京大学都没有返聘他，足以说明燕京大学对他看法有多差。

    马寅初感叹了一句：“就连中国的最高学府，也有这种人存在，中国的文艺复兴事业，果然是困难重重啊。”

    “可不是嘛。”

    ……

    鸭子果然在晚上就打了电话过来，并且把他查到的资料发了一份到庄言的邮箱。

    资料还算是比较详尽，那个自杀未遂的中年男子叫做李华，今年四十三岁。资料上写着务农，不过也有备注，大部分时间在家游手好闲。

    家里三个兄弟，两个哥哥搬到其他城市去了，只有他一人在家乡，结过一次婚，后来离了，没有孩子。

    教育情况也正如庄言所料，初中只上了一年多就从学校辍学了。

    至于那个金陵文化报，听起来是个正规报纸，好像是金陵的官方报纸之类的，但是事实上并不是。

    这个世界的中国对于媒体杂志的名字没有一个很好的监管，所以就有很多这种看起来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名字出现。

    而这个金陵文化报其实是一家小报社，天天就报道一些娱乐新闻。比如这个明星出轨了，那个明星出柜了，基本上都是这些新闻。

    但就是这么一家小报社，这次竟然拿到了第一手独家新闻。他们是第一时间到了李华的家，第一时间到了金陵第二人民医院，第一个采访了李华，第一个从李华的邻居手里拿到了李华的遗书。

    就算是头猪，也不能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金陵大大小小的报社媒体有上百家，金陵文化报不说是最小的，也绝对排不上号，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听都没听过的报社拿到了第一手材料。

    如果说之前庄言还只是非常怀疑这起事件是造假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这就是一起刻意制造的自杀事件。

    肯定是李华跟金陵文化社达成了某种协议，合伙导演了这出戏。

    但是明知道对方是假的，庄言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这些都只是猜测，而不是什么实证，根本无法证明这事就是他们伪造的。

    庄言叹道：“唉，根本拿他们没办法啊。”

    ……

    “他根本那我们没办法。”金陵文化报办公室里，王岩跟报社主编笑着说：“我也知道我造的东西有些破绽，但是我们报社能拿到第一手报道本来就是个大破绽，至于遗书那个小破绽还在乎什么呢？他庄言就算是知道是假的也拿我们没有办法。而且主编你放心，这只是前招，后面我还有招呢，你就放心好了。”

    主编笑眯眯地说：“不错，这次跟给李华多少钱，你到财务处去报销吧，也不能让你白掏腰包不是。”

    “嘿嘿，为了报社，我就算是自掏腰包也愿意。”王岩谄笑道，但是却掩盖不住眼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