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发出去了？已经发出去了！”

    王岩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一脸怒火地看着小李，一巴掌拍在小李的脑门上，“谁叫你发出去的，啊，谁叫你发出去的！”

    小李被拍了这一下，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但是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小伙子身高马大的，比王岩高出了半个头，他一下子攥住王岩领子，狠狠地盯着王岩说：“我告诉你是谁叫我发的，是你，是你说叫我写好了就给你发出去的。我跟你说，这事都是你的事情，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跟王岩贴得近，说话时嘴里面的唾沫星都喷在了王岩的脸上，王岩感觉自己像是洗了一把脸。

    但是王岩现在已经愣住了，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关脸上的唾沫。他没想到小李竟然会反抗，之前小李都是老老实实的，王岩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王岩指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王岩没想到，小李竟然会这样。

    小李看到王岩愣愣的表情，一脸嘲讽道：“怎么？王大主管感觉奇怪？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任劳任怨，猪狗不如的实习生，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老子跟你说，老子早就忍受不了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天到晚就弄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老子早就不想干了。而且，你以为你还是什么王主管？我告诉你，你以前不是王主管，以后也绝对不可能是！”

    说完，小李就把王岩往前一推，王岩一个趔趄往回倒了好几步，最后跌坐在一个椅子上。

    王岩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小李为什么忽然爆发了，小李说得对，他以前不是王主管，以后也绝对不可能是王主管。别说是什么主管，他也注定不可能在金陵文化报里面呆下去了。

    甚至，这个金陵文化报还能不能办下去都说不准了。在这种情况下，小李也没有任何理由再忍着。

    小李看到王岩坐在椅子上像丢了魂一样，心里别说有多痛快，他朝王岩啐了一口说：“这就叫恶人有恶报，你自己做的那些坏事情你自己清楚。”

    王岩被小李一口啐在额头上，他抹了一把额头，然后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李，声音异常沙哑，“你别忘了，我就算是主谋，你也是个帮凶，那些稿子都是你帮我写的，你说恶人有恶报，你的恶报也不远了。”

    小李被王岩的眼睛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两步退得太怂，又往前走了两步，说了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跟我都没有关系。”

    说完之后，小李就仓皇地跑出了办公室，留下王岩一人在办公室里。

    王岩看着小李的背影，龇牙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又变成了抽泣，声音里面充满了懊悔与不甘，他在心中狂叫，为什么，为什么文艺部会关心这个事情，做新闻的谁不知道十条新闻有九条是假的，为什么单单这一次文艺部会关心起来。

    没过一会，报社的何主编就冲进了新闻部的办公室，他气冲冲地跑进来，却见到办公室里狼藉一片，地上的咖啡和瓷片散落一地，王岩卧坐在椅子上，像个假人一样。

    “王岩——”

    何主编刚开口，王岩就抬起了头，何主编看到他通红的双眼，剩下的话一下子又吞了回去。

    半晌之后，主编才又开口，“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王岩没作声就是点了点头，何主编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岩，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如果之前的自杀新闻还有些回寰的余地，那你后来那一篇新闻发到网站上，性质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王岩又是点了点头，是啊，打拳打到钢板上，之前下了多重的拳，现在就要受到多重的反噬。之前他还在洋洋得意，自己这一拳出得力道十分，却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这一拳迅速就打了回来。

    何主编看到王岩不说话，绕开地上的咖啡渍走到王岩的旁边说：“你既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就知道我们报社也保不了你了。甚至我们报社都要被拉下去。”

    王岩还是不说话，主编又说：“王岩，你懂我的意思么？”

    房间里面的空气就好像是停顿了，好一会之后，王岩才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嗯，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是我的个人行为，跟报社没有任何关系，新闻也是我在报社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出去的。”

    何主编笑了，他的目的就在于此，他笑道：“我就知道王岩你够义气，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十万块钱。”王岩说道。

    十万块钱不多，何主编点了点头，“没有其他要求了？”

    “有！”王岩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说道，“跟着我的那个实习生，他跟我是同谋，我会把他供出去，你要帮我。”

    “怎么帮你？”主编说。

    王岩狞笑道：“就算我把他供出去，他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处罚，最多罚点钱，甚至就是道个歉就行了。我要你把他跟我合谋的事情捅到各大同行那里，让所有的媒体行业的人都不再用他。”

    何主编心里打了个冷颤，这招太狠了，直接就毁了一个年轻人的前途，以后小李还想在相关行业里面工作，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因为他会一直顶着一个诬陷庄言的罪名，不论是从品德上考虑，还是考虑到庄言本人，绝对没有任何一家报社、出版社会招他进去工作了。

    不过何主编并不在乎这些，年轻人的前途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关心的只有报社的处境，如果牺牲那个小伙子，真的能让王岩心甘情愿地把所有的事情承担下来，那么牺牲一下“小他”来成就“大我”，是何主编非常愿意做的事情。

    所以何主编笑道：“可以，你说的我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