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权听到他奶奶的话，全身一阵发麻。

    他奶奶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把他卖给老师，就好像他不是她孙子一样。

    但他知道，她奶奶从小就疼他，有好吃的都捨不得吃，会放进他碗里。

    但是他奶奶又很重视规则。总说，社会规则的存在，就是让他们这些弱者能生存下去。

    姜维权并不觉得他是弱者。很快地，外面那些老板就不会拒绝他工作了。

    那些愿意让他工作的人，他又清楚明白，对方不会给他合理的工资，只能趁机利用他们中辍生只想弄些钱来吃吃喝喝的便利，便宜找到一些劳工。

    他是九月出生的，现在五月份，再过四个月他就满十五岁了。

    对不保护不到他的制度，他并不怎么认同。

    他发现那些能帮得到他的社会福利团体，都不会太重视规矩，不会因为他某些部分不合救助规则，就不帮他们。

    然而对于捐款透明化的这部分，又做得很好。

    姜维权很小心的偷看林木森，看他是不是听到奶奶的话之后就洋洋得意，真的准备痛揍他一顿。

    在奶奶的面前，他可不敢造反，只能乖乖听话。要不然奶奶的身体会变得更不好。

    他知道，他的行为在老师们的眼里，就是个坏孩子。

    他和奶奶都不觉得他是坏孩子。

    学校教的东西，其实他回家也会翻开来看看。对于一些背得东西，他或许不是太有印象，但跟他有关的东西，他会特别记得。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公民和地理。

    公民让他知道这个社会的规则，让他不会跟其他人一样傻乎乎的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并且知道社会上出台什么规则，能够用来自我保护。

    至于地理，课本里教的内容，倒是没什么。

    然而地理老师林木森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的书。总能告诉他神秘奇妙的大世界，这些是从课本里翻不到的。

    所以他考试成绩虽然不怎么样，但其实很喜欢地理课。

    这也是林木森时常能见到姜维权的缘故。他根本就是故意去学校听他上课。

    地理课一星期只有一堂课，对姜维权来说，这也是一种回校仪式。

    若是平常，就算是一个老师，他也敢跟他打架。

    他会给老师多一点的尊重，但是如果这个老师太‘白目’（说一个人太没有眼色）了，他还是会跟老师来个一对一。如果老师打输了他，那也是活该。

    这些老师，是活在别人的尊敬中，才能活得这么滋润，讲话那么大声，但是这个老师的行为，不见得能做得到值得别人尊重。

    他阵头的同学，提过很多不值得尊重的老师。

    幸好，樱芝国中的老师都还不错。就算他们班导，只是胆子小怕麻烦。但是对他还是能照顾就照顾。

    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他奶奶了，让他奶奶对导师这么生气。

    阵头里有人生百态。

    看多了，姜维权觉得他已经没办法当一个单纯的学生，而是一个社会人士了。

    他在阵头看到很多东西，有很多不好的，但是也有一些好的。

    里头只是有另一套规矩，讲究情义，活得更为野生。

    他们认为，外面的法律规矩是为弱者建立的，他们是强者，应该站在上面吞吃别人。

    与别人不同的一点就是，姜维权的奶奶，一直告诉他，他们在社会上是弱者。

    姜维权虽然不接受奶奶的看法，但也不认为他是食物链顶端的强者。

    虽然政府不允许他们出去工作，让他们生活得很痛苦。但这是为了保护更多的孩子，让他们不用被强迫去工作，有美好的童年。

    姜维权很想不屑的跟奶奶说，为了别人美好的童年，就能让他的童年不美好，吃不到可乐、汉堡、炸鸡这类神奇物品吗？

    但他知道，他如果说出来，他奶奶会很难过，所以他只有忍。

    谁叫他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了呢？

    姜维权看了林木森一眼，或许林木木森可以算半个亲人。因为他感受到林木森没有表达出来的关怀。

    或许，老师这个职业真的值得尊重。里头总是会出一些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别人给予亲人的感受。只因为你是她的学生。

    在阵头里，他维持纯洁的方式很简单。

    他回来都会跟他奶奶讨论。她奶奶认为是可以学的，那他就学。认为不可以学的，他就看着别人做，但是不会去学。不过也不会阻止别人做，免得惹麻烦。

    在阵头里，他虽然有几个熟人。但很难以投入真心，所以没有什么朋友。他更像一个独行侠。

    对于其中的人情世故，他看的比大部分的人更清楚，当然这有他奶奶的一份功劳。

    “看什么，看我脸上长毛了？”

    “没有，地理老师你们不是都叫我们学生要有礼貌一点吗？你对我就没有礼貌！”

    “噗，我怎么个没有礼貌法？你倒是解释解释。”

    “这个……你讲话跟我同学一样。直来直往。”

    “那种礼貌是对陌生人的礼貌，可以防止别人刻意对自己的伤害。至于朋友间的礼貌，只要心里是为对方好，没有伤害的心理，就不会说出没有礼貌的话。所以你同学，会对你这样讲话，可能他天性如此，要不然就是他认为你是他的好‘麻吉’（朋友）。”

    “噢……”

    姜维权觉得他听得朦朦胧胧半懂不懂，老师的话比奶奶的话难懂多了。

    林木森进到姜维权奶奶的房间里，他忘记跟姜维权的导师问他奶奶的名字，只好把称呼省略过去。

    房间里并没有一股臭味，看起来姜维权是夸大了。房间里摆了几盆花，反而让房间里充满生气。

    “你身体还好吧？我带了一些东西过来，你先喝喝豆梨水，看看感觉怎么样……姜维权，还不赶快把袋子里的豆梨水拿出来。”

    林木森决定在外面拿给别人治病喝的水，不能是普通含有灵气的水。

    豆梨水刚好拿来装腔作势。

    一来豆梨本身稀少，就算别人要他大量拿出来，他也可以跟别人说他拿不出来。

    普通豆梨水也煮不出这样的功效。这株豆梨是他用大量的灵气催生出来的。灵气含量特别浓郁。

    连董武，他都没有捨得给一瓶。

    他可以治疗他想治疗的人，以及愿意花大钱的人。这样就比较少有机会陷入医疗纷争。

    在大员岛，没有行医执照的人，没有资格替别人治病。

    姜维权的奶奶是一个老式的人。老式的人有一个好处及坏处。

    对于秘方这种东西，就不会太讲究科学化的原理。

    对于太讲究科学原理的人，光是跟他解释，就会花去大半时间。最后，可能还是不能让对方接受。

    大员岛有五千多座大小庙宇。大员岛的人对于神明的存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大员人平常说话，不会神神叨叨，但也不会排斥神明的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