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努力挤出笑脸，上前打招呼道：“还没走啊，在外面晃悠啥？”

    王游冷冷地偏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吃饱了要多走一走，消化一下，或者，找两个腐朽之人教训一下，也是极好的。”

    “哦，那祝你好运。”陈凡咽了口唾沫，一手抹干净唇上的油渍，这家伙怕是要走火入魔了，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应对，干脆躲远一点，免得被正义铁拳制裁。

    “来人啊，城管打人啦。”

    不知是哪里传出了一声呼喊，原本在街上随意走动的人群很快便有组织的朝着相同的方向汇聚过去。

    陈凡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堆，嫌弃道：“真的是，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电视里经常有播，我都看了十几年了，他们怎么还没看腻啊。”

    ……

    “让一让，借过一下，我钱包掉在附近了，欸，你踩着了，麻烦抬个脚，谢谢啦。”

    陈凡在嘴里不停地重复循环着，他一手拨开拥挤的人群，渐渐朝着圆圈的中心靠拢，依托身高的优势，他不用挤在最前头，等到差不多了，只需要轻轻踮起脚尖，便能轻松看得一清二楚。

    “等下看看会不会发生暴力流血冲突，得找一个别的地方啊，这里人还是有点多。”陈凡握着手机，想找一个绝佳拍照点。

    “刚刚不还是嫌弃别人么？怎么这会儿自己就加入到围观群众中了。”

    人多嘈杂，长老就算开口说话也不会被人发现，被人鄙视之后，陈凡不以为然道：“你不懂，我正在进行回收工作，王游肯定在这附近，说不定这是个契机呢。”

    “哦，希望如你所言。”长老不情愿地奉承道。

    陈凡又挤到了更前头，举起了手机，准备捕捉精彩镜头。

    叫喊的小贩是位老者，两鬓早已花白，他推着一辆烤地瓜车，此时正在跟城管对峙，随着围观群众里一层外一层的聚拢过来，两人怕是谁都不好走了。

    “奇怪了，执法者一般不是一起出动的吗？怎么在场的只有他一个人。”陈凡看了看圈里，又望了望圈外，周围确实没有其他城管了。

    “老人家，你违规占用机动车道经营，现在我要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相关规定，对你的经营工具进行依法罚没，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执法者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这稚气未脱的面相，工龄最多不会超过三年，陈凡余光一瞥，发现王游这家伙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我出来卖个烤地瓜容易吗？大家不都是这么卖的，凭啥就抓我啊，欺负老人家走得慢是不。”老人贴着手推车，不让小伙子接近，还不停地朝着吃瓜群众喊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哪有这么欺负老人的，他刚刚还想动手来着，幸亏你们来得快。”

    小伙子极力辩解道：“老人家，你可别乱说，我刚刚只是碰了一下你，怎么到你口中就变成动手推搡了呢？”

    “哎哟哟，难不成是倚老卖老的碰瓷？”陈凡对两人终究谁对谁错一点也不上心，他只关心等下会不会发生一些劲爆的事情。

    “都摁住我手腕了，还跟我说不是动手。”老人扬起双手，还绘声绘色的表演了起来，“大伙们看清楚了，他刚刚是这样摁住我的，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啊。”

    “这姿势是遛狗用的吧，这老头是奥斯卡本色出演啊。”陈凡呢喃道。

    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那小伙明显生手，没见过这仗势，一下子不知所措，老人见状，急忙拉着推车往后退，口里喊道：“请大家让让，给条生路走吧，谢谢各位了。”

    “喂，你别跑。”

    小伙子晃了会儿神，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功夫，那头小贩已经走到了圈的尽头，可惜推着车，人跑不快，又给拦住了。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了些，留下来的吃瓜群众又围成了个新的圈，只不过没起初那么厚实了，陈凡瞥了眼，王游还在人堆里。

    “我有点好奇，这家伙会把正义铁拳砸在谁身上。”陈凡自言自语道。

    长老趁机建议道：“你凑上去问问不就好了，那个二愣子你随便套套话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陈凡连连拒绝道：“不了不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感觉他已经走火入魔了，还是远远望着安全，他真要是这么好骗白天就着套了。”

    ……

    “喂，这老人家是不是社会的蛀虫。”陈凡轻肘了下王游。

    王游回过头，目光如炬道：“他不是社会的蛀虫，他是秩序的破坏者，他比社会的蛀虫更加可恶。”

    “噢，你对黑恶势力的形容词还真是丰富啊，哈哈哈。”陈凡尬笑了两声，没有再多问。

    “你不还是凑上来了么，口是心非的家伙。”长老幽幽道。

    陈凡戳了戳鼻尖，假装鼻梁上有一副眼镜架，“我觉得白痴光环还是罩得住我的，眼下回收工作刻不容缓，我又怎么能懈怠呢。”

    “很好，我喜欢这样的口是心非。”长老勉励道。

    “天天拿扭曲变形爆炸来威胁我，迟早有一天送你上天。”陈凡断断续续地抱怨道，生怕心事被长老看穿。

    看着眼前这个光干嘴架子不动手的围观现场，陈凡灵光乍现，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喂，要不要上去用正义审判制裁坏人。”陈凡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王游点头说：“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如果那位小伙最终没有出手的话，我将代为效劳。”

    陈凡忍不住咳咳发笑了起来，小伙子都说了只是罚没经营工具，至于人嘛，肯定是没事的。

    王游不满道：“你笑什么？你认为我的做法有问题？我告诉你，我觉得现行的规章制度很有问题，对待罪恶太宽容了，我怀疑，就是这种姑息养奸的不作为，使得我们的社会一步步从正义的高坡上滑落，坠入腐朽堕落的深渊。”

    陈凡也不想跟他过多的争辩，毕竟这个古板的骑士肯定是听不进去的，还会反复的用自己的观念来灌输洗脑。

    最关键的是，反正他也嘚瑟不了多久了，陈凡打算给这个正义骑士套上一把枷锁，一把无解的道德枷锁。

    陈凡深吸了口气，平静地问道：“骑士精神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