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声如同银铃一样，轻轻消失虚空，神色又怅然起来，复杂无比地看着天际：“因为……这是属于我们不归界，或者叫做地球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活着的幸存者，恐怕只有我一个……”

    “这是‘我们’的故事，‘我们’的传承……”

    “就算鸿蒙契约之书上都不曾记录，言传口述，法不传六耳……”

    徐阳逸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正要开口，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身上雅威的气息很多，除非看过鸿蒙契约之书，否则绝对不可能这样，我说了，不用紧张，来……让我来告诉你，书上永远不会写的东西……”

    “就从……这个补天池开始吧……”

    补天池？

    徐阳逸抿了抿嘴，忽然涌起一个想法，倒抽一口凉气，看向旋涡中心那个人身蛇尾的印记。

    “你没猜错。”南华蝶母淡淡道：“就是你想的那个补天池。”

    “始母神娲皇大人的补天池……”

    始母神？

    徐阳逸的心脏狂跳着，追求真实的道路上，永远有看不到的陷阱，但同时有太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追求者被遮掩的历史正文。宇宙的宏伟让他迷醉，但是更想知道的，是地球的真相。

    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在他们之前还有几个纪元？为什么会到如今的地步？

    女娲补天……真正的存在过？

    女娲，娲皇，大地之母，创世神……她……也是雅威？但如果她是创世神，昊天又是什么？而且……如果这是补天池，那个传说中斩巨龟撑天，炼化万神石补天的地点，为什么又会在七界？

    他屏住呼吸，静静听了下去。

    “首先，你要纠正一个概念。”进入正题，南华蝶母神色也微微慎重了起来：“何为天？”

    “可能在你所在的年代，补天只是一个动词。但是……如果天是实物呢？”

    “天”是实物？

    徐阳逸霍然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南华蝶母却波澜不兴，这份秘密，这个故事她已经太熟悉了，烂熟于胸，缓缓道：“我问你，如果天不是实物，又何须补？”

    “就算是禁制一类的东西，也是灵气构成的，也是实物。并非宇宙苍茫的虚无，补天补天，从补字开始，其实早就说明了一切。”

    就算徐阳逸，此刻也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故事，从一开头就石破天惊，完全推翻他的宇宙观！甚至……比鸿蒙契约之书更加让人震撼！

    “可惜，从没有人留意到，补天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南华蝶母端起一杯茶，周围西方世界的生灵全部匍匐下来，静静聆听，仿佛已经习惯了她的自言自语。

    她没有喝，而是深深看着周围虚空，再一次，又一次，肯定无比地说：“所谓天，是实物。”

    “它的全名，叫做‘无上天道正神结界，’若是虚无，无需去补。若是要补，岂止虚无？”

    “它从很久很久……甚至不归界形成之初就矗立在上方，保护着仙界之中所有生灵。直到它毁灭我们才意识到这一点。也是很久很久以后，诸神黄昏的到来，我们才知道……到底是谁创造了这个能笼罩整个仙界的结界……”

    她的声音平缓而柔和，话语中数万年来第一次吐露秘密的复杂却难以掩饰，静静开口：“而每一个仙界，都有类似的结界，怎么说呢……每一个仙界，能成为这种位面的地方，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属性。你身上有恶魔气息，你去过恶魔位面，它们的特性是凝聚，凝聚所有欲望，形成源源不绝的恶魔。而无上天道正神结界的功能则是隐匿。”

    “它可以遮挡这片位面，让外人根本无法看到它，也无法侦测其中的灵力波动。这也是不归界成为仙界最大的支柱，长达数亿年，几十亿年的漫长生涯中，没有外敌入侵，我们慢慢发展，一直都到了傲视诸天的地步。”

    她垂下眼眸：“八大妖王……呵呵……没有人知道，我早在那个时候就出生了，我活的时间比任何人想象的都长，境界却并没有达到娲皇这种地步。就连羽蛇神也不知道，它带走的只是我的一具躯壳而已。它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

    徐阳逸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南华蝶母……居然从雅威出现的时候活到了现在？

    这……简直是见证了无数文明的诞生，发展，甚至前几个修行纪元！

    “所以，我没有被十万年的孤寂逼疯。因为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并不算太长。”她舒了口气，神色凝重了起来：“这个故事，背景你已经清楚了，不要去怀疑。现在，真正的故事才正要展开。”

    真正的故事？

    徐阳逸脑海一闪，福至心灵：“共工怒触不周山？！”

    南华蝶母悠然道：“颛顼（zhuan,xu)，黄帝之裔。共工之王，水处什工与颛顼之战。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焉。这是你们这一代修行文明的记录。”

    “这是真的？”徐阳逸张开嘴，难以掩盖脸上的惊讶，即便知道了卡俄斯是真的，知道了昊天是真的，现在告诉他神话的真相，他也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这些传说……上古修行纪元的故事，原来早就传承嘴边，单单一个补天的补字，就说明了太多。只是无人细想，也无证据。

    “当然是真的。”南华蝶母失笑：“我有什么义务去骗你？”

    “如果不是感到了你身上鸿蒙契约之书的味道，你连听这个故事的资格都没有。整个七界，除了你，就算两位大圣，也没这个资格。他们能片面地了解一些什么叫做雅威，已经很不错了。”

    “把鸿蒙契约之书的部分，和这个故事联系起来，这……就是不归仙界的真相。”

    徐阳逸追问：“那……这是鸿蒙契约之书的下半部分？”

    “它被撕毁了？”这一次，南华蝶母目光骤然闪耀，不过立刻掩盖了下去：“也好……”

    “下半部……确实不应该存在……”

    沉默，数秒后，她继续开口，却没有再继续说，而是看向了这艘巨大的方形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徐阳逸疑惑的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

    南华蝶母笑的若有深意，摇了摇头：“你一定知道的……你一定听说过它……”

    她再次拍了拍手，这一次，下方跑出来无数的生物，但是，全都是一对！

    有普通的大象犀牛，也有不少和匍匐周围的生物一样的灵兽。无边无际，甲板上顿时形成一片兽的海洋。

    “仔细看看。”南华蝶母抿了一口茶：“这个故事的听法，思考的角度，和你以往的故事不一样。”

    “不要在乎宗教，神系，甚至不要在乎世界，星球。”

    “将星球看做修行位面，将宗教，神系看做修炼方式不同的派系分支，你会有不一样的收获……隐藏在历史正文中，完全不同的收获。”

    徐阳逸压抑着狂跳的心脏站了起来，缓缓看过去。

    任何生物都是一对一双，他再看向遥远的大海，看向天空的旋涡，猛然间，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涌上心头，差点让他眼睛发黑。

    “创世记书……‘浩瀚深渊的泉源尽都裂开，天上的水闸都打开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倒抽着凉气开口道：“‘洪水淹没了大地150天……水从地上退去，渐渐下降。过了150天，方舟停在阿勒山上……’”

    “这是……”

    “诺亚方舟。”南华蝶母看着天穹，声音无比复杂：“共工怒触不周山……洪水自华夏倾覆而出，吞噬大地，这是全位面的灾害，所以……西方一位雅威，名为耶稣的存在，打造了诺亚方舟，作为他眼中的人类最后的救赎……你有疑问？”

    徐阳逸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又猛然摇了摇头。

    尽管南华蝶母已经提醒了，不要在乎宗教，神系，甚至不要在乎世界，星球。将星球看做修行位面，将宗教，神系看做修炼方式不同的派系分支。但是他仍然无法相信。

    华夏的神话，西方的神话，竟然有如此高的统一性！

    不同的地点，相同的事件，有起有落，有承有接，居然……找不到逻辑上的漏洞。

    “我……”明知道对方没有必要骗他，心里的世界观却极力反对着这一切，许久，他才出神的看着那些生物，沙哑道：“我……不信……”

    “理解。”南华蝶母站了起来：“所以，我给你看最后的证据。”

    刷拉拉……无尽的光华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全部聚集到她身上，须臾之间，之前青铜铠甲，十六翼羽翼再次出现。无尽神光环绕左右，如同天使。

    “这就是本宫的真身。也是最大的证据。”她缓缓走来，伸出自己的手：“西方的雅威……赐予了我一个名字，你身上有混沌之神的遗泽，同出一脉。应该能感觉到真伪。”

    “这是神的佐证。”

    也最直接的办法。

    徐阳逸毫不犹豫伸出手，握住对方，顿时，胸口卡俄斯之种震荡，一个巍峨无比，恢弘如天的神识出现在他脑海中，心头立刻浮现出了一行英文。

    “Sera……”世界观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卡俄斯之种微微闪动，他毫不怀疑这是上帝的旨意，但是……他根本无法接受！

    “Sera……昔拉……”他脑海中几乎都只有空白了，无意识地摇头说道：“上帝身边九大堕天使……绝望天使、杀戮天使。也叫做神罚之鞭，四阶天使……她……是一只……蝴蝶……”

    圣经字，此刻再不想想起来，却在过目不忘的提醒下，飞快涌现。

    “末世审判……世界洪水……末日审判前3天，她引来滔天洪水和倾盆大雨……确定为女性……”

    “您……你怎么可能是昔拉……”

    完全符合的描述……

    完全对折的时间线……

    世界观在这一刻几乎就要被彻底掀翻。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