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张耀扬猛然站起身，他想也不想的冲进隔离间，蹲下身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只感觉到一股游丝般的气息顺着对方的鼻腔涌出，随即陷入了永恒的静止。

    这个白人男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他死了。”

    宝条挪着轮椅走了进来，他似乎很确定自己所画的图片效果，“这是典型的脑死亡，随着大脑失去功能，他的心肺也彻底停止运转，即使现在抢救，也只能维持他在植物人状态，已经算是医学定义上的死亡。”

    “仅仅一张图，就能置人于死地？”张耀扬神色凝重的站起身，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这并非是普通的图案。”宝条耐心解释起来，“它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您应该知道电脑病毒吧？例如‘fork炸弹’，这种小字符集能定义一个毫无意义的函数，然后要求计算机重复执行它，计算机没有常识可以依靠，只会照做，给它什么，它就会执行什么，最后只会导致电脑崩溃。”

    说着，宝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而这张图，就是一种针对人类大脑的病毒，通过视觉接收这张图的信息那一刹那，人的大脑便会失去作用，就像是一辆熄火的汽车，只是汽车可以重新发动，而他，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真是神奇的力量。”张耀扬眼中闪过一抹惊叹，“这算是什么，心理暗示？催眠术？”

    “不，它和心理学没有任何关系。”宝条摊了摊手，“我说了，它是一种信息，你可以将其理解为病毒，它可以进行传播，这幅画就是信息的载体，人类的视线就是信息传播的渠道，而传播的目标，就是我们人类的大脑。”

    说到这里，宝条博士沉默了一瞬，似乎在组织语言，“这种信息，其实现实中已经有了概念，您可以称它为——模因。”

    “模因？Meme？”张耀扬神色一闪，脑海中自动闪过有关模因学的知识——那是一种信息传播单位，由生物学的‘基因’一词演变而成，意味着‘文化的基因’。

    而这个名词最早的出处，来源于道金斯所写的《自私的基因》一书，按照书上所述，不依赖于遗传学的特定化学基础进化，而仅仅依赖于自我复制传递单位的存在，就叫做模因。

    而模因的传播，实际上就是信息的传播过程，不同于基因只能通过传宗接代而传播，模因能够通过交流等媒介在人与人之间随时进行传播。

    举个简单的例子，有的人从网上学到一个叫做‘苟’的梗，偶尔炫耀一次，然后另一个不知情的人就会问：“你这是什么梗？”

    经过第一个人的解释，第二个人在明白了‘苟’的含义之后，于是他也跟着‘苟’了起来——这就是模因的传播。

    这其中，‘苟’这个字就是模因的载体，他通过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传播，人类就是其模因的感染者，或者称为宿主，传播渠道则是整个互联网。宿主在受到感染后，会有强烈的将模因传播出去的欲望，这个欲望也可以看做是‘装逼’，总之，在这种欲望下，模因通过网络一传十，十传百，最终形成了一种网络潮流。

    张耀扬的脑海中闪过关于模因的定义，经过宝条博士的提醒，他也渐渐明白过来，可是依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梗竟然可以杀人？”

    “不，‘梗’算是一种现实中最为普遍的模因，可是模因，却并非只是梗。”宝条纠正起来，“其实您现在所见的这张图，也只是一种最为浅显的模因罢了，它还是可以用科学进行解释的，无非就是一种能让人类大脑宕机的视觉病毒而已。”

    说着，宝条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莫名的恐惧，“然而……据我所知，那些真正恐怖的模因，是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可惜我所获得的知识，只是冰山一角，根本无法制造出真正有实力的杀伤性模因。”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张耀扬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细细想来，刚才其实挺危险的，如果不是我提前看了第一张免疫图片，恐怕此时我已经死了。”

    “是的，它的威力超出您的想象。”宝条感叹道，“这类模因通过公式推导，是可以创造无数个图案，我给这类通过视觉杀人的图案起了一个名字——模因抹杀触媒。”

    张耀扬歪了歪脑袋，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模因抹杀人类的接触媒介？”

    “没错，这类抹杀媒介，可以用来安插进我们的机密文件之中。”宝条眼中闪过一抹冷芒，“只有接种过相应疫苗的人，才能查看相应的机密信息，即使机密文件被没有权限的间谍窃取或偷看，我保证，依然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它们……”

    “可是这样一来，万一被恐怖分子利用，将模因抹杀触媒发到网上怎么办？”张耀扬顿时皱了皱眉，“这样恐怕会造成上千万人乃至上亿人的死伤。”

    “这个并不用担心，”宝条自信的笑了笑，“我可以给模因抹杀触媒加上一条性质——在第一次抹杀触媒被触发后，整个文本资料连同抹杀触媒本身都自动销毁，这样就可以了。”

    “模因还能添加其他性质？”

    “是的，但两条性质就是我的极限了。”

    “没关系，尽力就好。”张耀扬开玩笑道，“接下来的实验其实没什么必要了，只是以后在制造出一种新的抹杀触媒后，千万不要忘记先把疫苗给我。”

    “我认为应该给我们的文件设置一个权限系统，然后我将免疫触媒交给人工智能，由她来提前分发给权限足够的人，毕竟人工智能是不会出现失误的，也只有这样才能导致抹杀触媒不会产生误伤现象。”宝条适时提醒道。

    “好主意，”张耀扬打了一个响指，“白后，就按照这个方式去做。”

    “明白。”白后的身影闪现出来，“我已经记录在程序上，敬请放心。”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