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八点三十五分开始，一直到傍晚六点十分，这九个多小时，林杰一直在做一项工作，就是给倒霉孩子拼接面骨。

    把数百上千块大小不一的碎骨，重新拼凑成一个看不出多少瑕疵的整体，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不过这两项品质，林杰都不缺，而且还极为的突出。

    至于面骨缺损的少许部分，林杰取了孩子的一些肋软骨用作修补。

    面骨拼图完成后，林杰又梳理了一下倒霉孩子清创之后，残存不多的面部肌肉和皮肤，然后喷洒了一层生物涂胶滋养面部肌肤组织，加速伤势恢复。

    随后，他在倒霉孩子脸上插满了微电流针。

    高彦红连夜测试，今天早上给了林杰几个数据。

    85.55微安，连续刺激八分二十秒左右，骨细胞高涨的活性就会出现缓慢下降。

    如果连续刺激时间小于五分钟，三个小时之后，骨细胞依然对微电流刺激保持敏感。

    林杰再一次检查了一遍倒霉孩子的各项生理数值，叮嘱道：“微电流刺激持续三分钟，每三小时一次。等高彦红有了更加详实和确凿的试验数据之后，我再做相应的调整。”

    “后续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作为此次手术副手的曾阳和郭鹏齐齐应了一声，目送林杰离开。

    一出手术室，林杰惊讶的发现，门外等候的人，有些出乎意料的多。

    他见到了程星光、袁广喜、安可馨、凌梦娇等人。

    林杰先是给急忙迎上来的倒霉孩子父母和家人简单说了一下手术，就看到程星光和袁广喜陪同着几人走了过来。

    “林专家，我给你介绍一下！”

    程星光指着身边目光殷殷的几人介绍道：“这位是滨海市负责文教卫生的简副市长，这位是卫生厅的王厅长……”

    一听这介绍，林杰就明白，这是领导下基层向自己表示祝贺和慰问来了。

    在一片为国争光、做贡献的官方话语中，林杰与简副市长、王厅长等人进行一番简短又热情的交流，最后以合影留念作为结束。

    简单梳洗和短暂休息之后，林杰回到了办公室，就见程星光、袁广喜、安可馨和凌梦娇等人都眼睛放光的盯着自己。

    林杰缓缓坐下，故作淡然的说：“不就是在《柳叶刀》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吗？在类似级别的刊物，我之前又不是没有发表过论文。”

    “你们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程星光伸手指了指林杰，忍不住笑道：“林专家，你就给我装平静吧！”

    “你可别告诉我，你自己不知道这篇论文的意义。”

    “你开创的诱导肿瘤生长的新疗法，可是在恶性肿瘤的治疗上，取得的一次重大突破。”

    程星光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兴奋的说：“林专家，你的这个试验疗法，已经得到了世界主流医学界的公认！”

    “公认？这么快？”

    这个消息着实让林杰有些惊讶。

    他认为至少也要等一两月之后，有世界其他医生可验证的成果出来，才会陆续被认可的。

    袁广喜急忙回道：“确实是得到了公认。”

    “林专家，你的那篇论文，理论通俗易懂，病例数据写的非常详实。”

    “哥德堡大学综合医院的戈培尔博士，他对病例的真实情况做了证实，再加上《柳叶刀》杂志的权威性，还有你之前积累下来的名声。”

    “所以，没有人质疑这个成果的可行性。”

    这时，安可馨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激动的说：“阿杰，在你做手术的这段时间，我用你的手机，接到了好几个祝贺电话。”

    “有国家卫生委肖部长亲自打来的祝贺电话，还有几个军方将军的电话。”

    “阿杰，你这篇论文真的是广受关注呢。”

    袁广喜与有荣焉的笑道：“那是自然的。”

    “据我所知，还没有哪位国人登上《柳叶刀》期刊的封面呢，林专家，你可是第一人呢。”

    凌梦娇趁着袁广喜话语停歇之际，也轻声道：“林杰，你的国际推特账户，截止到现在，在一天的时间内暴增了近一百万的关注量。”

    “其中不乏像西斯尔达博士、亚摩斯等这样的国际名医。他们纷纷艾特了你，对你表示了祝贺，盛赞这是一个excellent、great的研发成果。”

    “还有，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工作室的几人，差不多都要忙疯了，不是接听各种祝贺和咨询电话，就是在各个公众号上，进行各种回复。”

    程星光乐呵呵的道：“还有很多的电话打到了医院和学校，差不多把咨询电话都打爆了。当然，主要还是咨询和求医的电话。”

    说到这，程星光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说：“这是医院办公室做的一些统计，主要来自世界各地一些知名医疗机构打来的电话。”

    “我这里统计的是九十三家。”

    “他们除了祝贺外，主要还是询问诱导剂，希望能从你这里取得一些试验药剂，进行验证治疗。”

    袁广喜也掏出了一张纸，说：“我这里统计的是六十七家，也主要是咨询试验药剂。”

    “林杰，我这边统计的是五十三家。”凌梦娇也汇报道。

    林杰轻笑道：“对于这种情况，我们已经做了一些准备。”

    “周家已经做了一些诱导剂的储备，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不过呢，这种试验要剂可是我们投入了巨额研发资金才研制出来的。”

    林杰嘿嘿笑道：“这个成本可是高啊！”

    程星光忍不住摇头笑道：“这些医疗机构才不怕你要高价呢，他们都有钱的很，他们只是担心，你会捂住不放。”

    “林专家，你就说个价吧！”

    袁广喜担心的提醒：“林专家，你还需要考虑一个仿制问题。”

    “这些前来联系的医疗机构都是各个国家首屈一指的医疗机构，有很强的研发实力。”

    “这试验药剂到了他们手中，肯定会进行细致分析的。”

    林杰自信的道：“不怕他们分析和仿制。”

    “这试验试剂主要是中药成分，由二十多种中药，再加上中药特有的熬煮，还有渗析处理，各种成分之间又发生了一系列的物理和化学变化。”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都能仿制出来，那我也认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昨晚，麻省总医院的马克斯韦尔预定了五十支试验药剂，单价是一万美元一支。”

    “国外的医疗机构，就比照这个价格。”

    “至于国内的医疗机构，就一万人民币吧。”

    林杰又补充道：“他们想要这试验药剂，还需要签订免责协议。告诉他们，我们这属于试验药剂，不保证任何效果，不排除有任何可能的毒副作用。”

    “由试验药剂产生的一切不良后果，我们概不负责。”

    程星光微微一怔之后，情绪激动的说：“林专家，这话让我有了一九四九年的感觉。”

    未等林杰询问，他就是豪迈的一挥手，说：“那就是，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之前，我们购买国外的医疗设备和技术，都是任由对方开条件，还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而现在，到了我们可以随意开条件的时候了。”

    林杰就是一乐，说：“程院长，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的。”

    随着他这话，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畅快的欢笑声。

    笑声停歇之后，程星光兀然想起一事，说：“林专家，你这篇论文，还会产生一个非常重大的后续影响。”

    “全世界的癌症患者那么多，如今他们从你的论文上看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自然会把这个希望抓住不放的。”

    他提醒道：“估计再过几天，来自世界各地，求医的病人大军就会直接杀到滨海来了。”

    “林专家，你最好有个思想准备。”

    对于这个后续影响，林杰之前还真没有想过。

    “我这个新疗法，还只是处在试验阶段，效果不是立竿见影，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病人对这个新疗法的接受程度，不会那么夸张吧？”

    袁广喜语气重重的说：“林专家，我可以告诉，病人对这个新疗法的接受程度，不是夸张，而是非常的夸张。”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处在绝境之人，对生命的渴求。”

    “被确诊为恶性肿瘤的人，本来已经对未来绝望了。”

    “忽然之间，你给了他们一些希望，就像溺水之人紧紧抓住一块木板一样，他们一定会紧紧抓住不放的。”

    袁广喜又看向安可馨，道：“安总，安林医院可以考虑提前开业了，这一波来势汹汹的病人，即便是一家空荡的特级医院也能塞满。”

    安可馨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

    她面有难色的说：“安林医院还没有准备好呢，我们之前准备是下月十八号开业，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按照这个时间表进行安排的。”

    “或许可以连夜赶工，提前一些时间？”

    “不需要！”

    林杰直接否决了这个意见，说：“医院可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赶工的话，容易出现一些纰漏，这样很不好。”

    “可馨，就按照之前的计划，一步一步来就好了。”

    “至于因为这篇论文慕名而来的病人，以我如今的时间和精力，也接收不了多少。”

    “即便学生们可以替我多接收一些，也增加不了多少人，更多的病人只能是失望而回。”

    程星光忍不住询问：“林专家，可以临时培训出一批人手吗？”

    林杰摇摇头，说：“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效果就不能保证了。”

    “程院长，那样做，是对病人不负责任的。”

    程星光轻叹一声，缓缓的说：“失望的回去等死，还是接受治疗效果不能保证，却有一些希望的治疗。”

    “林专家，你猜，病人们会选择哪一个？”

    林杰沉默了一下，表情无奈的道：“程院长，你挑选出一批医院骨干，我会尽快给他们培训的。”

    就在这时，林杰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间办公室响起，“林专家在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