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有人在街头上看见王胖子和秋若离结伴出行，方向是菜市场。

    “真是恶心的死肥宅，居然有这么一个漂亮妹子陪着。”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个萝莉妹子一定是被拐带了，咱们赶紧去帮忙。”

    …………

    王胖子嘴上不说，心里嘀咕：“不就长得胖一点，担心若离被骗，出来充当护花使者，怎么就遭人唾弃了呢？”

    若离浑然没有把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反正她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这些天和叶惊飞相处，也知道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修行的人，凡尘里的杂事，都是多余的。

    她也没打算去弄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不论他们是在赞美，还是在说流言。

    “你们下了么？胖爷我是道士，不是肥宅！”

    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没人有所反应，胖子放低了声音：“对吧？小离？”

    “卧槽，他叫那个女孩小离。”

    “我去，我忍不住了，扶着我吐一会。”

    王胖子这句话说得很是温柔，若离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倒是在路人眼里，这话恶心的程度，就好比把吐出去的隔夜饭又吃了回去。

    呃！恶心！

    逛菜市场拎着一个菜篮子，放在古代也没什么稀奇。胖子倒觉得不妥，现在菜市场买菜，人家免费送袋子。若离初来乍到，这么做也情有可原。

    旁人看来，菜篮子只衬托出若离更加可爱，还是可爱到化了的级别。

    ……

    三天前那一夜，叶惊飞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胆战。

    他没有对敌的实力不假，可他车技很好。以前开门做生意，还是老板那阵子，员工之间都流传着“秋名山车神”的称号。

    一路逆向行驶，来往车辆喇叭按得飞起。心想这个司机胆子也忒大了一些，车头顶着两个人还开得这么起劲。

    “老司机，带带我！”

    这不是一句赞美之词，开车人都在挤兑叶惊飞。这么个开法，当真是惊险得很。

    穿了足足有三条街，才把这些人给摆脱。

    叶惊飞坐在门口小板凳上，一直发呆，想着昨夜的事情。

    “惊飞？惊飞！”

    连喊了两声，叶惊飞才缓过神来。目光温柔，看向袁艳。

    “那个人的妻子像是有什么话要跟你说。”

    从小板凳上起来，叶惊飞打整一下精神。当夜没有及时把那个人救上车，他心里有些愧疚。他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受苦的人。

    这家人生活环境，不是能用贫困来形容的，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彩钢瓦搭起来的屋子，放在灾祸面前，仅仅是用来避难的。

    他们，已经住了有七八个年头。叶惊飞不敢想象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他丈夫在北静仵眼皮子底下做事，想来也是迫不得已，薪酬待遇，当然也能料得到，应该不是一般的低。

    看见叶惊飞走了进来，妇人招呼两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孩子出门去玩。所谓的“玩”也不过就是提着一只蛇皮口袋出门捡垃圾。星斗小民的日常，谁不是这样。叶惊飞想到了刚毕业时候的自己。

    妇人少有的冷静，一看就是不会对生活抱怨的那种人。袁艳也走了进去，毕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她看得出，跟了那个男人，她一点都不觉得后悔。

    “前天晚上，我老公神神秘秘交给我这张图纸，还留下了他的银行卡，我就猜到他一定会出事。”

    妇人把那张羊皮纸递给叶惊飞，材质和古玩店里盘下来的一样。

    北静家的图纸丢了，那父子两个人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也怪不得下了这样大力气追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眼前的妇人着实可怜巴巴，叶惊飞拿了图纸，不好说什么。一直等他走了出来，才和袁艳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光是逃避也没有办法，明天将她带回医馆，重新开张。”

    袁艳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一句话。

    作为僵尸，她的身份确实显得很是尴尬。名不正、言不顺，还要成天被韩青的人盯着，换谁谁也受不了啊。

    窝囊日子过够了，叶惊飞也不打算一直逃避。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叶惊飞想到了很多东西。僵尸不朽不腐，这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进了菜市场，若离才发现自己当真是不认识这个世界。路过的地方都有人望着她，问她：“小姑娘，要不要买些青菜，今天早上才摘得，新鲜着呢。”

    起初她还一一回应，到了最后她口干舌燥，也应付不了这么多了。

    “跟他们不用客气，你看上什么，就买什么。”

    胖子拍拍自己的裤兜，里头装了不少现金。就是若离要把整个菜市场买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转了两三圈，若离没有看得上一根菜。

    “这颗白菜长得太大了。”

    “这节莲藕里头进了泥。”

    两个小时过去，胖子忽然觉得陪着若离出来逛街，就是一个很傻逼的决定。

    “这么大一个菜市场，连一颗像样的菜都没有，唉！”

    若离叹一口气，胖子就叹三口气。

    “我们再换一个地方试试吧？”

    若离不是在和胖子商量，她已经迈出轻盈的脚步，奔着西城最后一个菜市场去了。胖子有些傻眼，那里头卖的菜，都是提了价的，说是把白菜当肉卖，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出了名的贵族菜市场，胖子觉得自己身上带着的现金，怕是不够用了。有点不情愿地远远跟在身后。

    菜市场里。

    “小姑娘，我这里不收金子，你身上没有带钱么？”

    若离小手插在腰杆子上，撅着嘴，说：“难道我给你的这个不是钱么？你怎么这么刁难人呢？”

    菜农看若离这么可爱，也不打算争执，一板一眼说：“你手里拿的也是钱，但是我没有时间去银行兑换，你能不能给我人民币。”

    “人民币？”若离咬着小手，在想这人民币到底是什么东西。

    才到菜市场门口的胖子看见这一幕，急匆匆跑了过来，说：“给……给你！”

    其实他已经满头大汗了，现在这个社会，哪里还有人直接用金子结账的。

    “一共三百块！”

    老农看了一眼胖子，用十分嫌弃的语气对他这么说。

    “我的天，不就是一捆小菜头么？怎么这么贵？”

    老农没打算解释，指着才架子上那个标价牌。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