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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龙船:崖山海战 第三章 是走是留?

    肃穆的大殿内特制的醒神香在雕金镂兽的香薰炉内青烟袅袅,镇殿金吾盔甲闪亮,执事太监悄无声息却又麻利的将有本上奏的大臣奏章逐一的奉上金案,哪怕这些奏章中绝大多数都是空言妄想。

    因为担心如今主弱臣疑民心不稳,虽是国事糜烂之际,百官之首的左相陈宜中却不顾太傅和陆枢密使的反对,一力坚持要耗费大量财物来维持朝廷的各项礼制。这也让每次的朝会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了这些无谓的礼仪中。

    等到朝会散去已是一个半时辰后了,百官退朝散去,而三位辅政大臣和殿前禁军都指挥使江万载以及殿前奉日军都指挥使石义坚,这五位真正决定如今朝廷军政大事的文武首脑才在杨太后和年幼的皇帝座前,开始真正的商议起朝廷当务之急。

    “元贼的江东宣慰使李恒在攻破汀州后如今驻兵温州,据军情司打探回报,其部约有二万精兵随时都有可能南下福建。如今福州以北仅有宁德城内驻有朝廷军马一万,由福建安抚使刘建民大人率领驻防,为我福州城北面最后一道防线。”

    神情冷肃的江万载语气阴沉的先行汇报了如今福州北方的形势,不等座上的杨太后和皇帝开口发问,江万载又将南面的坏消息说了出来:“福州南面,右相文大人近日飞骑急报,元贼江南西路宣慰使张弘范如今已屯兵赣州,兵逼福建,看来是想攻入漳州切断朝廷与广南东路(今广东)的联系,并与李恒南北夹攻福州。如今文大人已率大军暂退漳州休整。”

    听完了殿前禁军指挥使江万载述说的形势,早就提前知道消息的几位大臣们都是面无表情,可是高居龙椅上的杨太后却是大惊失色。

    原本只是一位姿容秀丽可惑君王,品行贤淑德率天下的后宫妃子,纵然能在危难之际毅然不惧艰险携子奔逃,可是长于深宫的妇人对于朝廷军政大事又能有什么真正的主意呢?

    虽然明知道皇帝年幼,太后又不可能对如今的形势有什么有用的见解,可是令出于上,如今皇帝年幼在礼制上太后监国。所有军国重事都要有太后懿旨方可执行,是以几位大臣虽早有腹案,而且明知太后难有良策,却必须要当面请示太后。不想却是吓着了年轻的太后,引得太后惊慌失色。无柰之下也只好先抛开国事,纷纷开口劝慰太后安心。

    听着几位重臣干巴巴的安慰之言,得知形势如此危急的杨太后还是忍不住在御座之上掩面低泣了起来。面对太后失态,主忧臣辱之下,左相陈宜中率先跪伏于前,引得其余诸臣也只得随之跪伏请罪。

    眼看得这次议事就要在这样的荒唐之中结束,一个稚嫩的童音清脆的响起:“母后匆忧,有太傅、左相和陆枢密三位大人筹谋,江、石二位殿前都指挥使统率大军,我大宋一定能渡过眼前的难关的。”十岁的孩子,开口却是一派沉稳,更难得的是还知道借着安慰母亲之机安抚拉拢重臣,话说的条理分明。

    随着太后敛容端坐,几位辅政大臣们在起身开始认真的商议大事之余,都不自禁的悄悄将眼神投向了高居龙椅上皇帝那年幼稚嫩的脸庞上。

    华丽尊贵的龙袍虽然掩盖不了皇帝稚嫩的年纪,可是让诸位大臣备感欣慰的是,皇帝虽然年幼,可确实有太祖遗风。不仅性情沉稳遇事不慌,而且少年早慧论事论政皆甚有条理,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孝心可嘉,常常反过来安慰太后。

    看着十岁的皇帝,几位辅政大臣都不约而同的在心中生出遗憾的感慨:皇上有明君之风啊,若是早生十几年,必定会是一位能让大宋兴盛繁荣的中兴之主啊。

    而百官之首,左相陈宜中此时的心情最为复杂。若是当初自己在度宗皇帝大行之后,拥立的是如今这位度宗皇帝庶长子,而不是全太后所出的嫡子德佑皇帝(宋恭宗),那么朝廷会在杨太后和如今这位景炎皇帝的治下保住临安吗?

    思绪一起,本就性子优柔寡断的陈宜中竟是一时想的愣了神,若不是陆秀夫轻推了一把,他连太傅张世杰的询问都没听到。

    “什么,太傅大人想放弃福州?若是真的从福州退走,太傅大人又准备将朝廷迁居何处?这数十万忠心追随朝廷的军民百姓又将如何安置?好不容易在福州安定数月,一旦迁居他处岂不是又要让太后与皇上再次颠沛流离一番?这岂是为臣之道啊。”

    听太傅张世杰明确建议要让朝廷再次迁居,左相陈宜中立马就开始反对。殿内的左相和太傅两人开始各持已见争论不休。而枢相陆秀夫是持中立意见两不相帮,眼看两人一时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性子耿直暴烈的张世杰索性转头不再与陈宜中争论,干脆面朝龙椅躬身沉声奏请上谕决断。

    “太后,如今时局艰险,若不能尽快从福州退走,无论是元贼李、范两人哪一方兵马先进犯福州,都会让太后与皇上置身险境。如今朝廷虽在福州初定,但臣如今统领军事,深知如今我大军兵马粮草皆不齐备,军中新募之卒操练不足,新溃之兵也军心涣散,尚难与元贼精锐决一死战,若真依左相之言据城死守,怕是要重蹈昔日临安祸事啊。且元贼兵马中素来有大量精骑,行军甚速,因此臣恭请太后与皇上速速定夺迁居之事啊。”

    听完太傅张世杰所言,杨太后脑中已是一片混乱,左相与太傅各执已见,可是这两个意见却又南辕北辙,虽然自己心中是不想再次踏上艰苦的逃亡之旅,可是若真如太傅所言,那岂不是会让自己和两个皇儿身陷险境吗?

    手中执掌着当下大宋朝廷最高的决策权,可是对军政大事一知半解的杨太后正迷茫间,突然看到一言不发的枢相陆秀夫,顿时找到了救命稻草。“既然太傅与左相意见不同,那么何不听听枢相陆大人的意见。不知陆大人是支持哪位大人的意见,或是陆大人心中另有良策,还请陆大人为哀家解惑。”

    听到太后婉转的声音,素来性子沉静的陆秀夫也只得上前一步躬身回奏:“禀太后,臣虽执掌枢密,然左相与太傅两位大人之见臣实难以决断。依左相大人之见,坚守福州若可成,则天下各路仍忠心于我大宋之义士必闻风而起,更可借机反攻两浙与江南西路(今江西)使朝廷不再有旦夕难安之局。然太傅大人如今总掌军事,想来对于如今军中战力如何心中有数,是以若是不能尽快增强军中实力,则太后与皇上还是暂退广南东路为宜。”

    听完陆秀夫有理有据却两不相帮的论调,杨太后彻底无言了。三位辅政大臣意见不一,对于军国政事本就外行的杨太后自己心中坚守福州然后等待忠于朝廷的义军前来勤王的那一丝侥幸心理慢慢开始占了上风。

    就在太后准备起身宣布自己的决定之际,一只小手轻轻却又坚决的拉住了她的衣袖。轻轻一低头,杨太后看到了自己长子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

    虽然稚嫩但却面色平静,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的皇帝轻声说道:“母后,虽说左相和太傅大人意不一,陆相也同样难以决断,不过现在这殿内不是还有江大人和石大人没有表明意见吗?母后何不听听两位大人的意见再做决断呢。”

    听完十岁的皇帝合情合理的一番话,杨太后和三位辅政大臣却都感到了一丝怪异,就连脸上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惊诧之色。

    自昔年太祖杯酒释兵权之后,大宋以文御武的国策已经施行三百余年了,时间长到连武臣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自己只是听从号令的武夫而已。朝廷军事的执行虽说离不得军中武将,可是文臣为帅统御武将,枢密院掌管军事调动,禁军各部管兵,武将往往都是在文臣们计划已定后率兵做出执行而已。除了自身的武勇和对军事的娴熟外,武将们从来没有在朝廷的军政大事上拥有任何一丝的发言权。

    如果不是皇帝年幼,放在太平时节,只是这番话就足以引起整个朝廷内外激荡不休了。

    多年习惯下来,三位辅政大臣确实下意识的将两位武将的意见忽略了,而禁军两位都指挥使虽然已经在军职前加上了殿前二字,位列横班、身居一品,可是他们却同样习惯了不会在朝廷军政大事上妄言妄语。所以听到了年幼的皇帝对太后出言建议,他们两人也同样非常惊诧。

    以为是皇上年幼,登基未久对于朝廷祖制还不曾理解,两位禁军将领闻声后急忙上前躬身,由江万载回复道:“回太后、皇上,臣等一介武夫,但有驱驰臣等必勇往无前为太后为皇上扫灭贼虏,然军国重事还是由三位大人商议解决为善,臣等粗鄙不敢妄言。”

    听到两位禁军将领的回复,杨太后也以为方才儿子只是因为年幼无知才说出那番建议,现在既然这两位禁军将领已经摆明了不会发言,朝廷大事也到了必须做出决策的时候,那么就按自己的想法赌一赌吧。

    转首看着儿子轻柔的一笑,一手轻抚了一下皇帝的黑发以示安慰,杨太后再一次准备起身宣布自己的决定。可是没等到自己腰腹用力准备起身,衣袖上传来的那股力量让娇弱的杨太后只能继续安坐在龙椅上。

    将目光再次转到身旁十岁的儿子身上,皇帝那稚嫩的脸庞上此时依然平静却明白无误的流露出了坚定之色。而那只两次紧紧揪住自己衣袖的小手现在也仍然坚定的定格在那里,此时杨太后终于明白,这个年方十岁的儿子这次是真的在发表自己的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