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南山递交的账目，打发走他走后，看着账目，回首再望白巧、孙子良时，这才明白为何两人争得如此之激烈：太TM发财了，一个活动周下来，两人怕是几百两入账，难怪白巧有钱给他夫君娶小老婆。

    边翻账目，边不怀好意的瞧着两人，当看到学徒账目时发现问题，其中学徒收益也是按治疗人头数来算，虽说比白巧孙子良少了很多，但应该实际收入不会太低，可实际结算，每名学徒治疗一名病人后，所得只有原收入的3成。

    把这个问题问向白巧，她支吾半晌，扯不出个所以然来，孙子良道也乖巧，知道瞒不住，实话实说道：“按俗例，药堂的规矩，学徒工资应该由师傅开，虽说院长好心给他们高资，然，规矩不可坏。所以我们最终决定学徒收治病人，7成归师傅，3成归学徒，走账时自动划给师傅，这点南山先生是认可的，所以这账目是真实的，也无意隐瞒院长，不然您是看不到实收与虚收数字的。”

    白芷差点气得吐血，原来自己一亩三分地面上，规矩早就变了，而且变得理所应当，只到问起，才知道事情缘由。喘了两喘，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等心里稍稍平静时，才道：“我不管你们的破规矩，我定的规矩若是还有人犯，都给我走人。”

    白巧很不识时务的站将出来，道：“小姐这怎么可以，规矩已然定下，再改会寒人心的。”

    孙子良都替白巧智商着急，平时很是灵巧之人，说到银子上，全没半分理智，只得岔话道：“院长，其实我们也不愿如此的，只是后来招来的一些学徒为了卖乖，强行孝敬，我们又不好不收，便成了这规矩。”

    很显然，强收学徒的分子钱，白巧和孙子良是同一战线，再看看屠厨子那张关切此事的脸，知道连带他也有份，再想今天若不是把小玉和莫小仙关进小黑屋，怕是他们也会支持孙子良白巧两人的说法。

    白芷知道众怒难犯，也不好太过追究，只得妥协道：“以前种种我就不管了，以后，学徒分子钱不许多过3成，若是超过这个数，还是那两字；走人。”

    其实白芷很想把事情闹掰，因为一开始的初衷便是高薪激奋斗志，最后玩来玩去，却被这世道的潜规则给玩偏了，生气是必然的，可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班底又不能打散，只得忍得一时是一时，想着，他日充实诊断科后，再慢慢收拾这群人，但又一想：妈蛋，现在没银子，成穷人了，那有钱招人充足诊断科？

    ……

    一连三天，白芷每天都是想着找钱的方式，之前有王炅在，钱的事不必担心，就算一时凑不起钱来，他也能帮补一下，现在他人已经失踪，让张居正派人连寻了三日都没消息。

    本来还可以找林老倌调点钱的，可惜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一场城战下来，他设立在城外的水泥坊被一把火给焚了，自己还差着他几百两银子的账，算了算去，实在不好意思找他开口。

    为了找到应对的办法，三天来，天天午餐会都没停过，用白芷的话来说，就是群策群力，实际是想让他们吐出点银子，给医院救救急，谁想，两科室两大佬异口同声没钱，孙子良说，他刚置办了外宅，又说了几房小妾，钱都花出去了，而白巧则为夫君娶小妾，更是说没钱，至于娶小妾得花多少银子，白芷用脚指头算都知道她的话是托词，按白芷的估计，白巧现在肯定是小富婆一枚，几月下来，潜规则加虚开的巨额药单，怕是不下千两之巨。

    为此白芷再没给白巧一点好脸色看。白巧也深知东家的气恼，觉得很是对不起东家，只得指出一条路，说道：“其实医院还有一笔大收入，按估计起码也有800两的收入。我急诊科也急小姐之难，不再收取这些医患的任何费用，所得医资全交付医院账目之上。”

    听到这，白芷一阵欢喜，暗叹：还是老丫鬟靠得住，知道心疼东家之难了。

    白巧：“小姐，活动周时，萧白狼城中杀人放火，无数人受了火伤，当时小姐以奇法，鱼皮敷于伤患之处，只要烧伤面积不过4成者，还是能活，后来小姐又说，用酒精蒸馏之法，三蒸得出纯净之水，清洗伤口，敷于鱼皮，后存活率高达7成，现在这些人还在我院救治，虽然他们伤在活动周时，按1折计，但鱼皮和纯净之水，都是代价还是非常高的，更是我院主要开销所在，其按折计算，每人还能得20两纹银之巨，之前我去看过还有41人在治，如此一来，便有800两纹银，这笔收入定能解医院燃眉之急。”

    这笔钱白芷没有想过，因为太清楚这笔钱根本就收不回来，起码大部分难以收回，所以白巧是在坑自己。

    看着她那张真诚的脸，白芷很想抽上去。

    这群烧伤者多是家中贫苦之辈，一生怕是都没见过20两纹银，那拿得出来？而且他们被烧伤，肯定都是家中走了火，多数怕是已经家破人亡，此时再找他们要银子，会逼死人的，之前南山先生就说过，只能让他们慢慢还，欠着再说，现在你白巧要自己去逼死人的事，是想让自己背上骂名吗？

    觉得小姐还要生自己的气，白巧推过茶杯，请白芷喝茶解气，在传茶的过程中，白巧一只手偷偷往手心处递过一张折叠好的纸，不知道白巧有什么猫腻不想为人知，当作没事人攥在手心里，趁众人还在商量对策之时，隐于桌下，展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张500两的私银票号，也就是传说中的银票，此银票非官方那不值的大明宝钞，而是可直接对兑换现银的私票。

    递完银票后，白巧加入战团，在那与众人争吵一团。白芷悟了，这女子其实是个心人，不想明着给自己的好处，让众人看轻自己，灭了自己在医院建立起来的权威，所以只有私底下上贡。

    白芷念着好，把传过来的茶推回给白巧，与她一同加入战团，商量收敛资金的对策。

    左手边上的孙子良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明悟，照猫画虎，也推过一盏茶，同样偷偷递过一张纸来，说道：“老师不喜欢白医生的茶，喝我的也行。”

    展开一看，是张600两的银票，同样也是日裕升的票号。

    白芷暗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两人明显不对付，看结果孙子良谋略更高一筹，知道跟踪白巧去日裕升票号，再摸清她的底细，硬生生比她多出100两，压过她一头，更不动声色的让白巧不知道他也上贡了，后世都说中国人是天生的政治家，果然不假，都是高人啊！如果把一半的心思用在医学上就更好了，也不必自己苦心扒拉的点燃医学技术树。

    不论如何，白芷还是承了两人的情，把银票收入怀中，再次商议起对策来。

    对策中，白芷想到为普遍民众种牛痘。说起牛痘来，白芷一肚子的气，原来，太医院葛正风、左院判刘晏海，当时来找自己寻医问药，得不到二七升仙丹，反给了他们牛痘之法，全是白瞎功夫。后来，把这事讲给古乐听了，古乐差点没被笑岔气，原来，所谓太医院非我大清的太医院，此时的太医院，全只是为皇家和权贵服务，当时白芷还隐约知道一点，不想，这种大利天下的牛痘之法，居然也只服务于皇家权贵。

    古乐解释：明末之时，李自城围城两月，并不是天下没有勤王军队，而是当时的帝都轮流瘟疫，一时天花，一时鼠疫，使得天下兵马都不敢向帝都移动，以至于让李闯轻易破城，这也是明廷作茧自缚，有如此高明的人痘之法，居然只服务于皇家权贵之流，最后把自己淹死在这一场疫情之中。直到我大清，太医院才结合前朝亡国之恨，由太医院直接指导天下种痘之事。不过鼠疫还是没有办法。

    当时的白芷还觉得自己大功于天下，今生成世间惟一女圣人肯定不在话下，现在再一看，全不是那么回事，那能叫古乐不笑岔气，自己苦恼着想撞墙。痛定思痛，白芷对众人道：“牛痘之法并不难，往后我专设一传染病学科，暂时由我亲自带队，等诊断科建立，再从中遴选合适人才充实传染病学科。另还要对天下医者传授种牛痘之法，但要收些费用，每人十两银子吧，同时签下保密协议，等3年期满，方可公开种痘之法。为了增加民众对种痘的信心，若是种痘失效，十倍赔偿，为了区分效果，为病者种完痘后，须按十指手印，以区别种过痘没有，不使奸滑之徒有机可趁。麻烦南山先生按此意写下告示，以示天下人吧。”

    南山很不情愿的应下，在他看来：这事是官家之事，官家不传种痘之法，定有其高明的深意，何须我等平头百姓多管闲事？

    孙子良：“此法虽好，然现在还是兵荒马乱之时，牛不好找，人不敢出，为之奈何？”

    白芷很想拍他脑袋，这是刘邦的口头禅，应该我来说：为之奈何？

    白芷：“不管了，业务先开起来，能赚一两银子是一两银子。还有，这群狗官，都是只吃饭不拉屎的货，他们家要接种牛痘，翻十倍吧，惠民价1两，官员家庭10两起。还有，现在开始我们接出诊任务，只对有钱人和官员开放，一次出诊底价不得低于50两，不管是刮痧，拔火罐，再简单的治疗方案，都不许低于这个价，至于大病，你们就给我可着劲的翻，比如引流，枣大的脓包，都不许低于100两，其它你们看着手术难度要钱，反正一句话，死要钱，先钱再治病，而且治病前说好，治死不偿命，让他们先签下生死书，再动手。”

    白芷打开脑洞，下面的人有样学样，白巧手下第一号打手，方三十说道：“听闻东家有断肢再接之法，不若我等在衙门口、典刑处，另开设一医治方案；专治断手之刑。”

    见白芷不明白，古乐解释道：“大诰中有法规有剁指、断手等科罚，也叫断手之刑。”

    白芷一拍大腿：“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