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头这封三机部送来的公函，副市长贾宇民的脑子里有点懵：三机部下属的蓉城航空发动机制造厂准备在郊区找一块地，搞大型的养猪场和养鸡场，望首都市政府给予支持为盼？

    他忍不住再次仔细看了一下公函的抬头，加粗的红线上清晰的写着“第三机械工业部专用信笺”，在信笺的底下是第三机械工业部的大红圆章，圆章上是三机部吕向东部长的签名，贾宇民不认为有人敢冒充堂堂一部之长的签名……所以，这封看起来极其离谱和扯淡的公函，是真的了？

    深吸了一口气，贾宇民努力的将心底里那种荒谬和扯淡的感觉压下去，他抬头望向眼前的孟海波：“所以……孟厂长你们是真的打算在首都附近建一个大型的养猪场？”

    “不仅是大型养猪场，”孟海波补充道：“还有一个以产蛋为主的养鸡场以及一个食用为主的养鸡场。”

    面对眼前的这位副部级的大员，孟海波泰然自若，信心十足，他不相信贾宇民会拒绝这么一个能够极大改善首都市居民的菜篮子的项目……就算他贾宇民拒绝，大不了成发把这个养猪场和养鸡场放在魔都附近好了，首都的人民群众要吃猪肉、吃鸡肉、吃鸡蛋，难道魔都人民就不吃猪肉、鸡蛋和鸡肉了吗？

    就像此前自己和陈小山联系的时候陈小山告诉自己的那样：“咱们老板可是魔都汽车制造厂的合作伙伴，光魔都汽车制造厂就多少人？知道了这个养猪场、养鸡场有大老板的份子，你这点猪肉、鸡肉和鸡蛋都不够魔都汽车制造厂吃的你信不信？”

    孟海波当然信，他太信了，所以此刻面对贾宇民，他大有种“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自信和豪迈……但事实上，孟海波想的太多了。

    贾宇民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唔……这个……孟厂长，恕我直言，你们军工系统现在的情况似乎比较不太……”

    孟海波立刻明白了，贾副市长这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糊弄他啊，当即解释道：“贾副市长，我们军工系统的情况确实比较困难，我也不瞒您，我们成发厂已经连续四个月连基本工资都发不全了，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想到要搞养猪场、养鸡场，我们之所以想道要搞这个，其实就是想要赚个比较稳定的赚钱来路好补贴一下我们厂子里的老少爷们们……”

    贾宇民点点头，孟海波的这话倒是在理。

    “钱，我们确实是拿不出来，不过之前我们去找了陈耕陈先生，陈先生听说了了我们厂的困难之后，主动帮我们想了个主意，并且表示愿意借给我们钱甚至是投资……”

    “你等一下，”贾宇民打断孟海波的话，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办养猪场、养鸡场的主意，是陈耕陈先生提出来的？”

    “是，”孟海波补充道：“不但这个主意是陈耕先生给我们出的，他还愿意借钱给我们，对了，首都畜牧研究所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他们会给我们提供意料和技术方面的只是。”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了三机部、首都畜牧研究所和陈耕给成发厂的这个项目做备书，贾宇民心中再无怀疑和担心，当即一拍桌子：“没问题！就冲你们这个项目能够改善首都人民群众的菜篮子这一点，我们市政府就一定会大力支持！”

    首都市人民群众的菜篮子得到了改善，那也是自己的政绩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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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拿着地图陪着孟海波和黄文清满郊区乱跑、四处踅摸合适的建养殖场的地点的时候，陈耕也在忙，不过不同于孟海波和黄文清，也不同于陈小山、罗斯玛丽和鲍勃·托德，陈耕正在忙活着满京城大街小巷的找特色小吃。

    这么一来可就苦了外事部门的同志：虽然陈耕是再标准不过的华夏面孔，可他的穿着、他的气度，根本让人没办法将他与普通国人联系在一起，更别说他身旁还跟了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外国保镖，再加上今天还有华夏驻美国大使馆丁海军同志的女儿丁若烟同学，外事部门和国安系统的同志的一张脸简直皱成了苦瓜。

    同样把脸皱成了苦瓜不但有外事部门的同志和国安系统的同志——至于一起陪着地头蛇：街道办事处的两位同志，我们就暂时忽略他们——还有斯坦森和拉莱福特这两位美国来的洋同志，别以为跟着陈耕到处踅摸吃的是件好事，某些特色小吃哪怕是当地人也并非人人喜欢，更何况是两个老外了，比如昨天的酸豆汁……

    可怜的斯坦森和拉莱福特，闻着酸豆汁的那股子味儿直接就吐了，周围围了好大一圈看热闹的人民群众，对于外国人吐这件事，他们表示相当的喜闻乐见。陈耕倒是没吐，但向来不喜欢豆汁的他自然也受不了酸豆汁的那股子味道，最后是吃了一碗炸酱面才将肚子中的那股子翻涌给按下去。

    相比于昨天的酸豆汁，今天准备吃的东西就比较让人愉快了，丁若烟边走边欢快的给在陈耕说道：“今天我带你去吃我们首都最著名的、仅次于全聚德烤鸭的卤煮火烧，而且是卤煮火烧当中最有名的‘小肠陈’卤煮，我给你说啊，‘小肠陈’的卤煮火烧那是卤煮界一绝，出了名的‘肠肥而不腻，肉烂而不糟，火烧透而不粘，汤浓香醇厚’，我爸每次回国，跟领导汇报完工作后，必须得吃碗‘小肠陈’卤煮才算是回魂……”

    听着丁若烟的介绍，陈耕听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虽然哪怕到了30多年后也有很多人不喜欢卤煮火烧，但陈耕显然是个例外，他不是首都人，更算不上是“老北@京”，但他是真喜欢卤煮火烧，想到大名鼎鼎的“小肠陈”，陈耕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相比于陈耕，斯坦森和拉莱福特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了，斯坦森小心翼翼的向陈耕问道：“boss，我没听错的话，您今天要吃的东西是动物的……肠子？”

    陈耕连连点头：“准确的说，是猪的小肠……”

    陈耕的话还没说完，斯坦森和拉莱福特的脸色就猛然一变，连连干呕。

    丁若烟一脸疑惑的看看干呕不已的斯坦森和拉莱福特，再看看陈耕，很不理解这两个老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卤煮真的很好吃啊。

    “美国人很笨，他们在食物处理方面的能力基本上和弱智差不多，不知道怎么处理、烹调内脏，所以基本上不怎么吃肠肠肚肚啊这些玩意儿。”陈耕给她解释道。

    “真的啊？”丁若烟惊讶的望着陈耕，很不相信代表着世界顶尖水平的美国，在饮食方面居然这么蠢，连内脏都不会处理？她忍不住道：“那他们一年要浪费多少心肺肠肚啊。”

    “谁说不是呢，”陈耕赞同的道：“他们甚至不吃淡水鱼，因为淡水鱼的刺太多，他们不会挑刺。”

    “真是……”丁若烟很想说可怜，可想到陈耕就是个美国人，硬实忍住了没说出来。

    “陈先生，美国也有卤煮吗？”随同的一位外交部的同志忍不住问道。

    “有啊，”陈耕点点头：“我小的时候，我爷爷就带我去唐人街吃东西，其中就有卤煮，不过唐人街上那些卖卤煮的老板说，想要吃正宗的卤煮还是要来首都，其中首都的卤煮又以‘小肠陈’和东四的‘卤煮张’。”

    听到远在美国的陈耕居然也知道大名鼎鼎的“小肠陈”和“卤煮张”，外交部、国安和街道办的同志忍不住有些自豪，至于丁若烟，更是连连点头：“那是！首都的卤煮有很多，可要说起地道，公认的那还是‘小肠陈’和‘卤煮张’。

    我跟你说啊，我今天要带你去的这‘小肠陈’，人家可是在解放前就已经在天桥、虎坊桥、前门和西单牌楼等一带就有摊子了，而且属当时设在华北楼戏院门前的摊位最有名。我爷爷说当时像是梅兰芳、张君秋、新凤霞这样的梨园名角在唱完了戏之后都会叫碗卤煮当宵夜吃，‘小肠陈’的名号也是那个时候流传出来的。”

    “哟呵……你知道的还挺多？”陈耕有些惊讶。

    “那可不，”丁若烟顿时就高兴了：“小时候我可没少跟着我爷爷一起出来吃东西。”

    陈耕刚想问“你小时候不是正动乱着么？”，可仔细一想，再怎么乱难道老百姓就不吃饭了？干脆把这话给咽了下去。

    丁若烟没注意到陈耕刚刚的反应，兴致勃勃的指着前面的一间铺面说道：“到了，前面那个就是，现在天气热，不明显，到了天冷的那会儿，大老远的就能看到门口热气腾腾的，卤煮的香味勾的你不由自主的往前面走……陈阿姨，您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