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系外的未知物体速度正在衰减，好消息是我们不用担心它‘不小心’把地球撞没了，但坏消息是这意味着它百分之百是人造物，或者干脆就是亚空间里来的什么东西。”科学院的代表通过远程通讯对郭立男说道：“我们会继续保持观测，但其实际意义不大，单从体积来看我，这种大小的物体，已经超出了我们文明的极限。”

    “也许降维计划对我们而言，也是一条退路。”身处地球的某位与会科学官插了一句：“虽然以我们现有的产能几乎不可能复制EU那种规模的全面降维，但我们最少可以小范围降维一部分人作为文明的火种。”

    “降维计划来自奸奇，大规模降维实验是否安全，我们还不能确定，我不想在这方面冒险。”郭立男拒绝了科学官的提议：“而且，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个世界完蛋了，那个世界也坚持不了多久。”

    “对虚拟世界的研究还没有定论，也许......”

    “在这个世界末日倒计时的阶段，我不想再讨论这种问题了，我不会批准大规模降维实验的。”郭立男直接终止了这个话题：“最少，在EU人的降维计划彻底结束后，不可能。”

    “我们会密切关注EU的最新情况的。”那位科学官敬了个礼，关闭了通讯频道。

    此时频道里只剩下郭立男和那个位于土卫二观测站的科学官两人。

    “如果那个不明物体以现在的速度继续接近太阳系，当它把地球碾碎或者做其他安排时，土星正好位于太阳的另一侧，我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个科学官停顿了几秒钟：“观测站里的人将成为了人类文明终结的见证人，然后孤独的死去。”

    “我会安排下一趟补给舰队提前出发，送三倍的物资过去。”郭立男再关闭通讯频道之前说道：“虽然没有实际意义，但事情如果真的那么发生了，你们最少可以写几首歌颂人类文明的诗歌出来，刻在金属盘子上打上太空。”

    开了个小玩笑让郭立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虽然那个科学官最后一句话说的好像是：“见鬼，站里连个会背诗的都没有......”

    郭立男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里了，或者说全世界的注意力都已经转移到了EU那边——

    降维计划的倒计时已经走到了终点。

    莱因哈特陛下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手中拿着一只怀表，眼角的皱纹聚在一起，表情严肃中又带着一丝解脱：“十，九......”

    在火炬木的地下基地中，查尔斯.范恩和其他高层一起，抬头望着悬挂在头顶的巨大时钟：“八，七......”

    所有在基地内部的火炬木成员，也早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不转睛的盯着计时器，这是一个文明终结，一个文明的开端，无论好与坏，他们都没机会回头了。

    在沙巴克城，冷清的街道也在几个小时前重新恢复了一丝活力，有很多EU玩家最终还是带着忐忑的心返回了游戏世界，等待着最后的审判降临，他们有的心中依然期待着这是个愚人节玩笑，还有的则满脸严肃浑身绷紧，仿佛出轨列车上的乘客，在命运面前只能逆来顺受。

    “六，五......”

    肖政军大使以黄土区参赛者住处为指挥中心，调动着分布在各地的黄土区远征军保护好自身的安全，以防止在这个时候有陷入疯狂的EU玩家主动袭击。

    欧罗巴人费尽心思举办荣耀战魂大赛，就是为了更平滑的度过这个过程，但国家意志和国民意志崩溃的速度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快。

    社会秩序彻底崩塌，常备陆军集体完蛋，奸奇信仰公然传播，等等这一系列原因都是压垮EU的稻草。

    很多重新回到游戏世界的欧罗巴人顾不上自己被洗劫一空的角色，他们迷茫的走上街头，仿佛聚在一起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温暖。

    没人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无论是在游戏里的玩家，还是滞留在现实世界的EU民众，都在等待最后的时刻到来。

    “四，三......”

    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EU，无数卫星传输着信号，所有知情人都想知道，降维计划的终点到底会用什么手段实现。

    毕竟到现在为止，依然有百分之七十五的EU人没有再进入游戏世界，他们或者聚集在街头，或者一家人待在一起，或者在酒吧中拥抱陌生人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整个EU各大城市的广场都坐满了人，他们在等待，随着倒计时不断靠近零点，恐惧无声的在人群中蔓延。

    “二！”

    所有人都像失了声一样，张大了嘴，仿佛落水之人要吸入最后一口气，人们互相注视着，如同要记录这一刻。

    “一。”

    就像上帝打了个响指，第一个倒下的人碰到了旁边的人，广场上的人群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四周扩散倒塌。

    酒吧里的狂欢的人群就像枯朽的树木倒下，将酒杯酒桶砸在了地上，碰打了桌子上的器皿，撞到了高脚凳，掀翻了桌子。

    坐在家里的人，依然保留着临终前最后的表情，孩子眼中的天真带着一丝恐惧，妻子和母亲的眼神中残留着对未来和家人的担忧，丈夫和父亲则依然残留着一家之主特有的威严，试图用自己的镇定安抚家人。

    然而一切都太突然，以至于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整个世界都鸦雀无声。

    “已经结束了么？”在月球基地的郭立男打破了基地中的沉寂：“重新播放，慢放！研究细节，一帧一帧的抠细节！我们必须知道，这种意识剥夺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是集体突发的，还是扩散性的！”

    “是...是！”即使是有关部门出身的老牌骨干，也被这一切所震撼，以至于思维收不回来。

    这和纳垢所展示的力量不同，降维计划中奸奇向整个人类世界展示的，更加震撼人心。

    所有目睹了这一切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些邪神面前，人类脆弱的就像空气中的浮尘。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