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应该就是辐射病了，可圣水又是什么东西？居然也能压制恶性晚期的辐射病？居然还能强化身体？

    戴维和莉莉像是突然同时联想到了功能类似的某种事物...

    基因开化药剂！

    研发于第一帝国大开拓时期，明面上早已在人类国度中技术流失的、能够批量制造预备级星际战士的基因开化药剂！

    面面相觑了一眼，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股不可置信和激动。

    若是真是这个东西，且能够得到它甚至是它的制造方法...

    哇...那真是要发啊...

    但这一切终究只是停留在他们揣测，强自压下心中的涟漪，温和的安抚道：

    “不用紧张，我们不是敌人。”戴维立刻止住了对方想要起身的动作，“我们虽然给你注射过硫化抗辐射药剂，能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辐射病，但你现在仍然很虚弱，不要做些剧烈动作，也不要过于情绪过于激动，这很可能都会要了你的命。至于我们，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们...来自天外。”

    戴维觉得反正这老人已然命不久矣，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然而他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老人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显得无比激动。

    乃至于原本病危的他几乎爬了起来，一边激动的摇晃着戴维的肩膀，一边指着上方道泪流满面道：“天外！你们真的来自天外！先圣果然没有骗我们！没有骗我们...她跟我们说过的故事里，世界并不是这样子的，真正的天外，有着日月星辰，有着山川大海，有着各种各样美丽而光明的事物，这样看来的话，父亲他们向域外的远征，应该是成功了吧...可既然成功了...他们为什么不回来呢...说好的向域外援军求援呢，明明微光之城已经快撑不住多久了...”

    戴维通过老人似是而非的讲述多少能脑补些东西出来，也多少能够理解老人为何这么激动，只是心中却更加疑惑，如果照老人的话来说，当年已经有一批遗迹内的土著突破重重封锁去到地面的话，应该多少会流传出些东西才对啊，怎么自己跟情报网络发达的酒与子弹壳打了这么多交道也没听说过任何这方面的消息？

    不过他倒也没刻意去打听过这方面的事情才是，不过这些暂时不着急。

    他轻抚着老人佝偻的背脊尽量平定着老人起伏不定的心绪，一边安慰一边问道：

    “老大爷，你不用这么激动的，先喝口水，慢慢说，你先前说你们来时的微光之城不是已经被封锁很久了吗？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老大爷？你们域外十三岁就已经算是老人了吗？不过也的确如此，我...恐怕的确是时日无多了...”

    ‘老人’在听到老大爷这个称呼时稍稍愣了愣，随后眼中却是流露追忆和哀伤的神色，“是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据说我们当初是父亲他们从战神圣殿中找到的，他们在征途中抚养我们长大，但不知为何，我们自出世时身上便带着各种诅咒，一旦离开一定的区域，就会爆成一团血浆，其中数我、汤姆、罗杰、玛丽莲身上的诅咒症状较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父亲他们不敢将我们带至域外去，便留下了珍妮阿姨照顾我们，让我们在据点等待他们的归来。

    可是我们等了一年又一年，在体内魔鬼的纠缠下，我们一天比一天衰弱，然后他们也一个个的相继死去，就在去年，珍妮阿姨也去世了，我原本也打算慢慢等待死亡来临的，可今天，我突然发现天穹崩塌了，所以想试试，能不能爬出看上一眼，寻找父亲他们！质问他们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会来，大家都死了...一个个都死了啊，呜呜呜呜....”

    听到‘老人’这个关于年龄满是天真的疑问，却是没人能够笑的出来。

    原来，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被迫抛弃在这个布满了辐射与寒冷的地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往日里的同伴个个遭受病痛的折磨而死去，原本等待长辈们归来的希望也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化作同样冰冷的绝望...

    这是...何等的悲哀。

    看着悲从中来痛哭流涕的‘老人’，众人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安抚...

    毕竟，那是即便荒夜与米勒都不曾遭遇甚至想象过的苦难经历，至少，他们虽然沦为无限战场上供人取乐的棋子，能够有着‘正常’的生活，有着可以看得见的希望。

    他们能够看的出来，这位‘老人’恐怕真的如他所说那般时日无多了，此刻的清醒...多半就是传说中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戴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告诉他地面上的实际情况来打破他最后的幻象。

    有的时候，真实往往比谎言更加残忍。

    他开口问道：“能麻烦你带我们去你口中的据点去吗？”

    “啊...你们要去那里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原本还想请求你们将我带回去的，至少，我希望死后，能够和大伙儿在一起，那样的话，便不会孤单了。”

    在‘老人’的指引下，众人终于来到了他口中那处‘据点’。

    在戴维和莉莉眼中，这分明就是一处明显高科技的战舰维修平台，只不过被人后天改造过了。

    将空旷的三面都围上了各种材质混杂的墙体，墙上每隔一段距离还垒上了座厚实的哨塔，应该是防备那些堕落者的。

    至于所谓的收割者，他们应该没有碰到，否则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戴维轻轻地推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后是幽深的维修大厅，靠着几盏黯淡的应急灯来照明，显得非常昏暗。

    不过同时也看到了被‘老人’称为家的地方：

    一台停放在维修平台上损毁严重的小型战舰。

    却不是AI用，应该是有着完备且尚能运行的生存环境净化系统，最大化的减弱了寒冷与辐射的影响，才能让他们支撑那么久。

    戴维他们却没有急着进入战舰内部，而是在‘老人’奄奄一息的指引下，来到围墙外四座孤零零、被冰雪与各种破碎钢材垒起来的小坟丘前。

    而在其中一处坟丘的顶端，则插着一只小巧的十字项链，想必是死者生前的遗物，此刻却被当成了可怜的墓碑，至于其他的，甚至连墓碑都没有。

    但被米勒背着的‘老人’却能叫出每一座墓碑者的名字...

    也是了，毕竟...这每一座坟包的主人，都是他亲手埋葬下去的啊。

    在米勒的帮助下，‘老人’一一抚过了每一座坟包，最后在那座插有十字项链的坟包前停下。

    他挣扎的离开了米勒的背，爬到了那座坟包前，喃喃道：“我回来了...我看到先圣口中的域外之人了...既然他们来了...那么先圣与父亲，也应该也快回来了，这下你该高兴了吧，妈妈...妈妈...”

    就像是完成了最后的执念一般，他终于停止了那强自挣扎了足足十一年的呼吸...

    看着这个才初相逢没多久，便这名就此失去声息的孩子...戴维一众人齐齐沉默了片刻，将他照着其他坟包的规格，埋葬在了那座‘珍妮’坟包旁边。

    直到想刻上墓碑时，才恍然想起，还没来得及问问他的名字...

    不过...既然每座坟包都没有刻字，也无大碍吧，毕竟他们的同伴，都无比熟悉他这位朋友。

    而就在众人准备离开这里前往战舰内部时，戴维却是眉头一皱，对着几座坟包扫了一眼，道：

    “不对...有人来过这里！”

    他忽然蹲下身，在‘珍妮’那座坟包前的空地上，用手用力一抹，拂去表面的冰霜，竟是现出一片仿佛用激光打印上去的字迹：

    “寒院号生化兵研组组长罗斯塔娜的后人，珍妮.罗格里斯安息于此，自愿留下照顾那些无法解除权限的孩子们，于等待中长眠。愿星火永存，照耀你前往永恒国度的路。”

    众人呼吸不由为之一紧，就见戴维继续朝下一拂。

    果然，又出现了一行落款：

    “朋友...请允许我用这个称谓来称呼你们这些无畏的同行者，很抱歉，我回来晚了，但我也终于等到了...等到了疑似当年演算中的那个人，于是我将先行一步，见证他的到来。生存亦或是毁灭，都交予命运来抉择吧。毕竟，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用于等待了。_____伊丽丝”

    PS：终于提前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