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第二卷逆流而上操戈披甲 第二十八章有些过错绝对不可原谅
第二十八章有些过错绝对不可原谅
李建成坐在书案后,韦挺站在书案前。
书案上摆着韦挺手中的那份密报。
魏征坐在旁边的锦蹲上,莫名其妙的望着韦挺。
韦挺却在关注着李建成的神态,李建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枚印章,良久方重重地吐出那口浊气。
韦挺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密押,陛下认得?”
李建成的口中缓慢而低沉沉吟道:“夷之初旦,明而未融,虹蜺扬煇,弃和取同,天覆地载,贞正得一,功盖千古,万民所观!”
韦挺微微一怔,眉关皱起,口中喃喃自语道:“原来贞观是这个意思啊!”
李建成展开压得低低的寿眉,望着韦挺道:“太原潜邸进去过吗?
韦挺一愣,道:“在陛下潜龙在渊的时候,臣曾有幸进去过!”
韦挺没有说话,只是诧异地望着李建成。
李建成悠悠地道:“那所宅子,和大多官宅不一样,书房建在后园,书房的门楣上,就是贞观二字。”
韦挺的眼睛一亮道:“如此便说得通了,这个密押就是废秦王私押!”
李建成的语速很慢,娓娓道来,仿佛在说一件家长里短的小事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缓缓说道:“十八年前,朕与二郎,曾有过戏言,他为若君,必改元贞观,朕若为君,必改元开元!”
韦挺越听脸色越白,他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李建成颤颤巍巍的走了,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
魏征冷笑着韦挺道:“韦易直,你太让陛下失望了!”
韦挺一脸苦涩。
魏征道:“李世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放眼天下,他才是心腹之患,余者不足为虑!”
韦挺脸色铁青,重重哼了一声道:“某家做事不用你教!”
魏征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神思不属。
韦挺眼中闪烁着精光,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
长安城摘星楼,据说此楼得名于一首闻名遐迩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摘星楼自然是不可能高达百尺的,毕竟陈应也没有能力建造一座高达三十余丈的高楼,不过摘星楼是长安城少数可以高到城墙的楼阁之一。摘星楼共七层,高达六丈。也幸亏大唐民风开放,当然也没有逾制这一罪名。
从摘星楼正门进去,有条长长的主廊,约有百步,两旁是六层高的厢楼,主廊檐下,尽是花枝招展的歌姬舞姬,差不多有好几百个,都在等候酒客点其花牌。围绕南北天井,都有饮酒的小阁子,每处过道、每处阁子,都挂着晶莹剔透的珠帘绣额,满目琳琅。
这里便是长安最繁华的消遣之处。
作为娱乐场所,摘星楼从来不提供陪宿服务,所有的歌姬舞姬,全部都是清婠人。她们只提供歌舞以及小唱的服务。
小唱是长安城近三年来流行的一种歌舞方式,倒可以视作大唐朝的流行乐,尤其是摘星楼的头牌董小婉犹擅小唱,重起轻杀,浅酙低唱,充满无限的柔情蜜意,最能卸人心防。
此时,陈应与男扮女装的李秀宁、李道贞、还有长孙无垢,不现在已经没有长孙无垢了,只有何月儿的远方表妹陆婉清。
李秀宁在管理陈应府邸的钱粮里,向来粗枝大叶,只是一目十行的查看一下账目,在陆婉清详细查账之后,李秀宁这才发现,号称长安城最大的消金窟,居然是陈应的产业。据说,几乎每天,摘星楼里都有长安城或关中的子弟,为一睹董小婉的芳容而大打出手。
李秀宁在得知摘星楼是自家产业,便好奇的要来摘星楼一睹董小婉的芳容。
陈应只好带着李道贞、李秀宁、何月儿、化名陆婉清的长孙无垢来到摘星楼。
进入雅间,李秀宁便迫不及待的叫住摘星楼里的锦衣小厮道:“董小婉今天有没有被人点走?”
“还在的。”那锦衣小厮说道,“我这便去帮五位郎君问问董小婉姑娘得不得闲。”
小厮的眼睛很毒辣,一眼就看出李秀宁、李道贞以及何月儿、长孙无垢是女人。不过,现在流行这个,各家各户的正牌夫人,经常化妆一下,前来摘星楼听小唱。
其实,大唐的小唱与南朝小唱略有不同,小唱的词曲,都很唯美,而且带着一定的故事性,比如眼下摘星楼最火的一首小唱叫《梁山伯与祝英台》,里面讲述南朝越州有一女子祝英台,喜欢吟读诗书,一心想出外求学,但是当时的女子不能在外抛头露面,于是就和丫头银心乔装成男子,前往杭州读书。
二人在半途遇见了也要前往杭州念书的芜州书生梁山伯及书僮士久,梁山伯和祝英台二人一见如故,遂义结金兰,一同前往杭州。
在杭州三年期间,梁山伯和祝英台形影不离,白天一同读书、晚上同床共枕,祝英台内心暗暗地爱慕梁山伯,但梁山伯个性憨直,始终不知道祝英台是个女的,更不知道她的心意……
李秀宁道:“去问吧……就说是左武候大将军在恭候董姑娘大驾!”
李秀宁知道就算董小婉闲着,要她出来唱曲也要看她心情的,这长安城中也没有几个人有面子铁定能将董小婉请出来唱曲助酒兴。
何月儿拍着锦衣小厮的肩膀让他快去。
李秀宁又朝陈应笑道:“你莫要担心,一百贯的听曲钱,我来替你掏。”
吃着酒说着话,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过去,李秀宁起身探头看着帘子外,抱怨道:“董姑娘即使不来,也应给个回信……”
陈应知道董小婉肯定是遇到了贵族子弟的纠缠,跟小厮说道:“喊个使唤人进来,让他们将花牌盘子端上来……”
李秀宁道:“不忙,我倒要看看这个敢拒你陈大将军的董小婉是何方神圣!”
……
距离陈应不远的雅间内,义安郡王李孝常、左武侯卫将军长孙安业、元弘善以及右监门卫将军刘德裕坐在雅间里。
李孝常望着长孙安业、刘德裕、元弘善三人道:“你们三人……当今陛下裁汰官员,或许就要将你们三人扫地出门了!”
刘德裕眉头一皱道:“难道禁军还要裁汰?”
元弘善点点头道:“我倒是听说,连东宫左右卫率都要裁汰不少人手。”
刘德裕道:“裁撤秦王府,肯定是掩人耳目,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长孙安业急道:“义安郡王,那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
李孝常看看三人道:“你们先派些得力的人手,到坊间传言,就说今上,乃是当今的纣王、杨广,不仅禁父逼弟,还要屠尽长安世族。”
刘德裕心虚地看看左右道:“义安郡王,这等流言……对陛下没什么作用。”
李孝常作出一幅老谋深算的模样道:“可是这会让陛下起疑,怀疑秦王府旧臣,怀疑房玄龄征,而房玄龄,恰恰是这次裁汰官员的始作俑者。”
长孙安业笑道:“妙计。”
元弘善大笑道:“的确妙不可言。”
李孝常冷笑道:“玄武门是当今陛下的心病,只要对此,善加利用,慢说扳倒房玄龄和魏征,就是皇帝的大位,坐起来,只怕都不是那么稳当了。”
正是说完,李孝常大笑道:“今天我请客你们不客气!”
说着,就要去拿花牌名册。
长孙安业笑道:“不必拿名册了,把董小婉叫过来!”
李孝常一听要叫董小婉,心中一阵肉疼,董小婉的出场费可需要一百贯。不过李孝常能用着三人,自然不愿意被他们看不起,就叫道:“去把董小婉请来!”
……
李秀宁望着董小婉罗衣飘飖而来,佩翠交击,攘袖露出皓腕,十指纤纤,顾盼间光彩鉴人,眸光清流纯美如婴童。
内心里一阵嫉妒。虽然经营摘星楼是陈应的创意,然而初次看到董小婉盛装打扮,看着她脸上盈盈笑意,目接之下,竟有几分心旌摇荡。
李道贞望着董小婉嫣红嘴唇轻抿笑意,眉眼间风情无双,颇为不自然的压低声音道:“狐媚子……”
长孙无垢倒是没有对其评头论足,而是低着头不看董小婉。
董小婉也是人精,看着满包间里都是女人,就陈应一个男人。
她就想朝着陈应身边坐下。
看着董小婉朝着陈应身边盈盈走来,李道贞赶紧起身,伸手摸向董小婉的胸前,董小婉急忙想躲,以李道贞的身手,别说是她,就算是身手不错的高手,恐怕也无法躲开。
李道贞一招得手,装模作样的道:“手感不错啊!”
董小婉笑语盈盈的道:“这是自然,姐姐嘛!”
李道贞准备爆发。
这时候守在门外的仆妇走了进来,凑到董小婉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董小婉微蹙着眉头跟仆妇说道:“你跟他们说,小婉今夜有客人要陪,不敢劳他们久候……”
“义安郡王也是一番诚意,再说义安王与长孙三郎、元少君的面子也轻易驳不得……”那仆妇声音稍大些劝董小婉道:“哪怕去应酬一下也好?”
又歉然的跟陈应说道:“真对不住梁国公了。”
中国的官场,从来不能以官职论大小,比如陈应只是一个梁国公的爵位,别说义安郡王,就算是河间王李孝恭,他也不敢不给陈应面子。别说陈应只是一个左武候大将军,就算首相也不能不顾及陈应的面子。
然而这个仆妇根本就不懂这些,她自然而然的认为,梁国公肯定比不了义安王,所以她也不怕得罪陈应,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陈应颇为无趣的摸着自己的鼻子。
作为天下的雄鹰,自然不会与土狗一般见识。
可是看着董小婉眉间蹙着犹豫,心生怜惜,目光瞥过这看似平常的仆妇一眼,手按着桌角对董小婉说道:“不高兴去应酬,就不要去应酬。”
听了陈应这话,董小婉蹙着眉头舒展开来,跟仆妇说道:“你去义安郡王回话,就说董小婉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想过去惊扰他们了……”
事实上,在场的人,还真没把义安王李孝常放在眼中。李秀宁自然不用说,李建成也不得李秀宁面子,至于李道贞这个白城县主,他可以把李孝常这个义安王打得满地找牙。
那仆妇满脸不悦的瞪了陈应一眼,怏怏不快的走出去。她虽然是在董小婉身边听候使唤,她的儿子却在义安郡王李孝常身边听差。
李秀宁望着董小婉道:“听闻董姑娘最擅长小唱临江仙……”
李秀宁说完,董小婉则轻轻招了招手,两名侍婢女就捧着琴盒上前。董小婉试着一下音色,然后就叮叮咚咚弹奏起来。
临江山虽然是大唐教坊司名曲之一,不过名词却不多。不过有陈应这个文抄公,临江仙其中的名篇,则出现不少。
董小婉贝齿轻启,缓缓唱道:“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其实,不用考虑这首词的意境如何,董小婉一开口,李秀宁的耳朵就被征服了。随着这半阙词唱出,李秀宁面前仿佛出现一副涟漪的画面。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撞开了。
仆妇哭哭啼啼而来,脸上还带着四指明显的手指印。
仆妇向董小婉道:“姑娘救我,姑娘救我!”
李孝常也是一个暴脾气,一听居然有人点了董小婉的牌子,顿时勃然大怒,出手甩了仆妇一巴掌。
正所谓打狗还需要看主人,虽然众人不知道陈应就是摘星楼的主人,但是陈应没有办法装聋作哑。
陈应冲门外的郭洛点点头道:“去把……那个谁丢出去,列入摘星楼不欢迎名单!”
郭洛还没有动身,就听见传来嚣张的声音:“哪外不开眼的小畜生,敢跟本王抢女人?”
陈应缓缓起身,望着李孝常问道:“恕我耳背,你刚才称呼我什么?”
李孝常醉眼朦胧,可是当他看清陈应的瞬间,脸都吓绿了。
元弘善站在李孝常身后,根本没有看到陈应的面目,像他这种世家子弟,平时为争风吃醋,并没有少与其他世族子弟干仗。
李孝常没有说话,他反常高声喝道:“不开眼的小畜生、杂种,你还想听几遍?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要我将你赶出去?”
话音未落,却不料郭洛翻手朝他咽喉锁来,他惊惶之余下意识想躲,头只硬生生的闪开两寸,只觉咽喉一紧,再也挣脱不开,气都喘不出来。
郭洛单手锁住元弘善的咽喉,一脚踹实他的脚窝,又一手揪住他的发冠,将他的人拨转过去朝门口跪下。
旁人骤见郭洛出手,元氏两名扈要冲进来救他们的少群,却给阿史那思摩两脚踹了大跟头滚出老远。
刘德裕到底是武人,功夫底子还在,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拔刀准备救人。
只见寒光一闪,噗嗤一刀入肉的声音响起。
鲜血飞溅,刘德裕手中的横刀刚刚出了一半,他那只拿到的右手就断落在地上。
李孝常大惊失色,期期艾艾的道:”大将军……饶命!“
陈应淡淡的道:”有些过错绝对不可原谅!“
听到这话,郭洛手中加力,随着一声骨胳断裂的声音响起,元弘善的脖子软耷耷的垂到一边。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