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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撒沙:我师我兄我山门 第八十四章 阿寻 7

    墨台风扯着阿寻的手回去的时候,墨台家的人似乎对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墨台庄他们闹着起哄,嬉笑着说,族里恐怕不久就要办喜事了。

    于是,老族长便再次上了门,召了几个长辈,真的开始和墨台岩夫妇商议亲事了。

    这对墨台剑家来说,是天大的事情,马虎不得。

    当时的墨台风,走路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阿寻依旧喜欢在清晨坐在辽河边出神,只是,墨台风也再没有问过阿寻到底在看什么。

    河里,只有湍急的水,拍着河岸的绿草流过。

    墨台风认为,人的话一旦说出来,则必然是要算数的。

    比如阿寻的那句:“好呀!”

    对此,墨台风从不曾怀疑过,他也坚信,既然说一辈子,那便真的是一辈子的。

    一辈子多久?

    生与死!

    开始死第一个人的时候,大概是老族长他们刚定好了婚事日期的时候。

    那阵子,山外来了个和尚,很老,老的胡子都快掉光了。

    老和尚来到墨台家的时候,饿的脸皮发青,干瘪的眼珠子总是低低的耸拉着,似乎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一身青布僧袍破破烂烂。

    问了才知道,不是什么大寺庙里来的和尚,老和尚不杀生,连草丛里的蚂蚱都不肯踩一下,春季,山里的果子多还未长出来。

    可即便如此,墨台家的人仍然异常恭敬,拿最好的素饭素菜招待。

    墨台家敬佛,也敬道,敬世间所有的好人。

    年纪一大把的和尚,喝了两碗粗粥,山里腌的干萝卜丝,老和尚又卷着吃了三张大饼。

    吃完了,老和尚叹着气,摇头说外面的日子不好过,谢过了墨台家的人,老和尚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人影,便问老族长是不是要办什么事。

    老族长喜滋滋的把墨台风和阿寻的事情说了之后,便想请老和尚为两人点个姻缘。

    点姻缘,也就是为两人看看手相的姻缘线,然后用朱砂笔在两人眉心各自点一个红点儿,这样的事情通常都是道士和尚来做。

    通常来讲,这也就是个象征喜气的仪式,点了姻缘以后,道士或者和尚再为一对新人说上几句“姻缘定三生,缘分天注定……”等一些祝愿道喜的话来,然后宾主皆欢,两全其美。

    所以,老和尚自然也是乐意去做这锦上添花的事的。

    老族长便让墨台庄去把阿寻和墨台风喊过来。

    阿寻那一次,没有如往常一般的笑。

    墨台风去抓阿寻的手,阿寻却僵僵的抽开。

    老和尚笑吟吟的很是温和的拉起了两个人的手掌,第一眼看墨台风的时候,老和尚脸上便有些犹豫起来。

    那条线,曲曲折折如断蛇。

    看阿寻的时候,老和尚便不再笑了。

    最后颤着手,捏起了那杆鸳鸯笔,点在墨台风额头,墨台风眉心如针刺一般的巨痛,他以为本该如此,便也就咬着牙没出声。

    点阿寻的时候,墨台风想着阿寻也要忍受这疼痛,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心疼。

    老和尚见姻缘笔点在墨台风眉心并未出什么问题,也就暗自松了口气。

    阿寻睁着眼,看墨台风,嘴角紧紧的抿着。

    墨台风便说,不要害怕。

    阿寻依旧只是看他。

    蘸了朱砂的鸳鸯笔,点在阿寻清秀的眉头的时候,纤细的笔杆脆响一声应声而断……

    老和尚呆呆的看着两人,又看看老族长,张张嘴,只念了声佛号,便面色难看的离开了墨台家。

    见老和尚一语不发的离开,墨台庄气的大骂:“这老秃子,真不识好歹,我们墨台家如此招待他,他却弄出这样不好的事情来!”

    说完,墨台庄便去捡那断开的鸳鸯笔,为阿寻点了一点儿,得意的冲老族长说:“看,这不就行了么,我去把那和尚追回来,一把年纪,就是走,也带些干粮!”

    呆呆的老族长终于醒过来,连声应是。

    于是,这次点姻缘,就这么草草了之。

    从老族长那儿回来之后,墨台风便总是心神不宁,额头的那朱砂红点儿总是如同蚂蚁一样,时不时的痒痒的咬上一口。

    他弄不清楚,这种心神不宁感到底源于何处。

    晚上的时候,老和尚死了,发现的时候,用僧袍吊死在了榕树上。

    眼珠子瞪得滚圆,晃晃悠悠的身子下,木鱼和念珠散落了一地。

    老和尚到底怎么死的,墨台家的人怎么也想不出来。

    那时,老族长突兀的想起来什么,便让人去找墨台庄。

    墨台庄出去追老和尚之后,似乎便再也没有回来。

    墨台风茫然的看着老和尚吊死在榕树上的尸身,从未有过的毛骨悚然。

    其他人在找墨台庄的时候,墨台风正喘着粗气找阿寻。

    他终于弄清楚了他那份不安的来源,今天整整一个下午没有看见阿寻了。

    丢了魂一样的墨台风,踉踉跄跄的冲到辽河边,嘴里颤声呼喊着阿寻的名字。

    看到辽河边月色下静静坐着的身影的时候,墨台风心里那份恐慌感终于淡去了些。

    他什么都不怕,只怕看不见阿寻。

    阿寻坐在青石边,手里捧着竹笛。

    墨台风走过来的时候,阿寻说,笛子裂了。

    墨台风走到阿寻身旁笑道:“冬天都熬过去了,怎么到了春天,又裂了?你等着,我回去拿些铜线过来!”

    阿寻看着手里的笛,又看看远去的墨台风,墨台风走远了,月下的辽河,一片血红。

    墨台风回去的时候,老族长正气的破口大骂,骂墨台庄那个混小子,跑的不见踪影,声音里。三分骂,七分担心。

    墨台风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点了蜡烛,墙角,正缩着一道身影。

    墨台风有些诧异墨台庄为何会躲在自己家里。

    墨台庄却惊恐的看着墨台风,涕泪的痕迹还未干涸,把脸颊都弄花了,模样很是狼狈。

    墨台庄死死的扯着墨台风的衣袖,泪珠子打着转,浑身都在发抖。

    墨台风笑着拍了拍自己这兄弟的肩膀:“不就是和尚死了么,瞧把你给吓的!”

    这样的话,非但没有安慰到墨台庄,反而让墨台庄缩着身子极度恐慌的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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