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娟的散伙饭，只和董啸吃了一下。实质上讲，也根本没有什么散伙饭。正所谓，职场上，离职如仇人，昨天还亲如一家人，今天你提出离职了，立马就翻脸成“杀父仇人”，甚至欲置你于死地，恨不能把你喷的全行业黑了臭了都不罢休的奇葩存在。

    所以，杨娟办理完了所有离职手续，就打算静悄悄的离开。办理离职过程中，方世振有过刁难、柳燕有过疑问，但董啸却很爽快的写上，“杨娟已经很完善负责任的进行了交接，同意离职。”

    他这一行字，在一众只有签名而无一字的同意处，是那样的显眼。

    杨娟笑了，果然，董啸几乎还是一个任性而未长大的孩子，毕竟，他才21岁。

    于是，她破天荒，答应了最后一天上班，中午饭跟董啸一起吃。

    ……

    其实，除了同行，此时的杨娟，在内心深处已经把董啸当成自己人看待了，虽然马上就要离开扬江中文网，奔赴新的奋斗岗位了，但她确实还是希望董啸好，这种希望，并不是单纯的愿望。

    杨娟沉默了几分钟，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其实，董啸，我很是为你担心。”

    “不会吧，为我担心。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编辑部负责人，总经理助理，干好自己本质工作就是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说是签约作品，虽然是我提供了，可是公司十几号人签字呢？我严格以质量论，把好关就行。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好歹，我写网络小说四年多了，看过的网络小说，那更是几百部论了。”董啸很是自信的说道。

    “没那么简单，董啸，如果凡事只要问心无愧，尽力干好就行，那这世界就是天堂了。实话对你说吧，这次离职，让我很是感触。我也一直觉得，柳燕柳总和方世振方总，都是特别热情、认真的人，我也自问，我杨娟做编辑部主编这两年时间，没有任何对不起公司的地方。在没有任何预付稿费支出的情况下，我坚持纯分成，也为公司引入了四百部出头的作品，就是这些作品，两年来，在支撑着公司的所有收入。我不敢说，这全部是我的功劳。但引入作品，这总归是吧。我离职，也是为了自己职业生涯更好的发展，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最终离职谈话时，柳燕总很是不客气，对我说话阴阳怪气的；方世振总，更是找借口，扣掉了我离职待发工资的不到百分之三十。”杨娟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才准备继续说下去。

    董啸听了这些，很是惊讶，这跟自己对柳燕和方世振的认知，完全是两回事。

    “我知道，可能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但我明确的告诉你，这就是事实。而且，本来说好的，6月份五险一金，扬江中文网会帮我上好，毕竟，我离职时间已经过了十号了。但也被取消了。方世振总还明确威胁我了，扬江中文网不怕仲裁，也不怕打官司，我要么接受，公司会正常的开离职证明让我离开；要么，就开一个开除证明。我不想纠缠，毕竟，自己还有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如果因为这个，我真去仲裁，真打官司；在第三方看来，这只能是狗咬狗，我也得不了好。所以，我就接受了。”杨娟很是无奈，摇了摇，似乎想把什么恶心的东西摇掉。

    “娟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这实在太卑鄙了啊。”董啸登时心里上火。眼前敬爱的柳燕和认真的方世振，立刻也变了一副嘴脸一样。

    “董啸，你别冲动。你刚刚开始工作，需要一份不错的履历。我现在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干什么。而是，想让你在未来的工作，多操一份心眼儿，不要被人算计了，做任何事情，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确保程序正义，坚决不能独断专行。否则，你面临的麻烦，可能要百倍于我。别忘记了，严格意义上说，我是你的前任编辑部主编，你是我的继任。”杨娟很是认真的说道。

    董啸突然觉得有点儿乱，也有点儿无语，他真的有一些无法接受。

    “董啸，职场就是这样，你要慢慢接受。现在，柳燕、方世振对你，那是蜜月期，你刚来，信心十足，要干一翻事业。而且，他们也认为，干成的概率很大。但在实际干事业的过程中，会有很多困难，甚至毫无进展，爆款，是小概率事件。如果这种情况出现，你是不是可能会面临很大的困境。我举例来说，数字阅读部，有没有努力去赚钱；商务部有没有努力去推荐作品，这都是无法量化的东西，每个人都可以说，我真的尽力了，客观情况，就是没有卖出去，怎么办啊？但你想过一点没有，你的工作情况？”杨娟停顿了一下，望着董啸。

    “娟姐，你是说……引入内容方面?”董啸迟疑了一下，问道。

    “没错，其他工作，可以说是尽力了，没办法，客观情况。但你引入作品呢，你自己觉得，也真实的认真严格按照质量、公司流程引入了，咱先不要提作品产生赢利周期较长，而且你绝对量真的不够大，全扑和很大一部分扑街的可能性更大，爆款的可能性过小。就说质量问题，虽然公司只有编辑部是内容专长，最懂内容。但实质上，只要是个员工，都识字，会读书，那他就能对内容进行评价，说个一二三四。我简单粗暴的举例。比如，你花3万元华夏币引入一部全版权普通作品，这个价格，在今天，只能说中等吧。但就有人说，这部书5000元也不值。我问你，你怎么反驳？就算你从作者创作经历、小说本身、市场行情等综合分析，认为值；但有人就是认为，这本书就是只值5000元。你怎么办？这样的持续质疑下，工作怎么干，你想过没有，董啸？”杨娟把自己的疑虑和未来可能存在的问题，一股脑说了出来。

    “确实，娟姐，你说的这些，还真就成了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正确的事情。最后，所有部门，都说自己尽力了。然后，一起怪，就是编辑部引入的作品不够好，没有好的让人眼前一亮的内容。”董啸也叹了一口气。

    “所以，董啸，乘着现在，柳总和你关系好，你要跟她要一个保障。什么保障呢？你将尽全力，在现在有限的成本下，引入更多更好的网络小说内容。但未来，如果其他部门没有完成营业额，集体追究或者吐槽就是因为内容问题时，你要以平时严格的选题和扎实的内容，比如我所说的你引入作家作者之前的创作经历、小说本身、市场行情等综合分析，证明内容是及格的。而柳燕总作为公司负责人，要全程经历这些，为你担保，保你安好。明白不?”杨娟说完这些，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