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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痴:诸侯伐董 第五十一章 醉翁之意在于铁

    各曹长吏许褚有了腹案,钟演既然先提了,便先询问钟演的意见。

    之所以许褚没有师心自用,独断人选,就是为了给士族留下‘从善如流’的好印象。

    钟演也不客气,提议道:“友若家学渊源,德才兼备,可为郡功曹掾。”

    众人便将目光看向荀谌,见荀谌慢悠悠从席位上起来,走到堂中与钟演并肩而立,道:“谌才疏学浅,不敢当此大任。”

    功曹掾主人事升迁,是太守门下天官,荀谌也想当。但此前已经答应许褚去管理郡北三县,如果许褚不主动挽留,他也没有办法。

    许褚笑问道:“诸公可还有其他提议?”

    荀谌便道:“杜君沉稳干练,多有贤名,功曹掾非杜君莫属。”

    杜佑于是也来到堂中,言说还是荀友若合适。

    许褚与身处末席的郭嘉交换一个眼色,总算明白不仅他打好了腹稿,颍川士族也早有准备。看风向,他们希望荀谌来做功曹掾,不行的话,退而求其次,杜佑也可。

    能拒绝吗?还真拒绝不了。日后许褚出兵郡外,士兵、武器、粮草的多寡,是否精良,完全取决于颍川士族替他把颍川治理到什么程度。羽翼未丰之前,许褚只能接受颍川士族这类似‘胁迫’的行为。

    “友若何必自谦,郡北三县屯农治桑的事,可以让别人去做,功曹掾的职位,你就不要推辞了。”许褚顾念荀彧对他的恩情,还是决定让荀谌管理人事,而且杜佑手里已经有一千郡兵的统御之权,再让他做功曹掾,权利就太大了。

    士族得了功曹掾,当即推举徐庶为户曹掾。户曹主一郡民户、农桑,也是很重要的位置,更难得的是这表现出来颍川士族的态度,他们等于以推荐徐庶为户曹主官一事告诉许褚——只要府君听得进我们的建议,我们也不会太过分。

    既然心中都有数,许褚也不多问了。钟演长于治才,且听郭嘉说此人公正廉明,许褚就任其为郡督邮,监督各县吏治;钟进、荀衍文武全才,便以荀衍为苑陵令,督郡北三县军政,以钟进为贼曹掾,主一郡盗贼事,并兼任辞曹所辖辟讼事;杜佑升为五官掾,仍旧领郡兵权,原五官掾张礼看得出来很敢说话,则被许褚临时起意,辟为议曹长吏;荀悦年纪大,学问在诸人里也最高,便辟其为主记室,兼领上计掾。

    至此为许褚当上颍川太守出了大力的人,除了陈群不愿意出仕外,都安排在高位上。尤其是荀氏一族,荀谌做了功曹掾,荀衍又督三县军政,恬淡如郭嘉,一时亦有些羡慕。

    对自己人,许褚当然不吝啬,徐庶管了户曹,郭嘉不喜欢劳于案牍之间,就给他安排到兵曹。许褚兵权捏得紧,兵曹不过摆设,郭嘉便可等许褚需要时来上班就行了。庞湛也从县丞升到了仓曹掾,仍管着仓谷。

    皆大欢喜之余,众人总觉得漏掉了什么。对了,许褚的岳父大人张奉还没被谈到。

    张奉心里急啊,功曹掾我不奢望,可怎么说着说着各曹主官都有人了?却听许褚说道:“本郡原是产铁大郡,然自中平年间起,各地矿山均有废置,即便没有废置,也多沦为私有。本府决定,辟张德然为金曹掾,鄢陵县李正、王旭、赵原等人为门下吏,全力整顿本郡冶铁事宜!”

    ……

    ……

    “阿嚏!”傍晚的天气还有些凉,刚从府中大堂走出来的荀谌被凉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一说就说了大半天,许褚虽然管饭,但府中的饭菜着实难吃,荀谌勉强吃了几口,现在已是饥肠辘辘。

    “友若。”

    忽听有人唤他,荀谌回头一看,只见钟演满面春风,朝他挥手。钟演、钟进因为其兄钟繇名气太大,一直有‘明珠蒙尘’之感,如今钟演被辟为郡督邮,他日巡查各县风光一时无两,喜形于色亦不为怪。

    但在自诩城府的荀谌眼里,相比钟元常的处变不惊,钟演这份涵养就稍显不足了。他淡笑而对,问道何事。

    钟演则道:“府君年纪轻轻,却有今日堂上之手腕,叫人难以置信。”

    荀谌收起笑意,“府君固然年轻有为,然徐庶、郭嘉二人更叫人出乎意料。”荀谌是不相信以许褚的出身,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从一县到一郡的蜕变的。其中虽有时势造英雄的因素在,但根据最近这段日子的了解,郭、徐二人在其中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两平黄巾,联络颍川望族,一路因势利导,荀谌换位思考,他便做不到郭、徐二人这一步。放眼颍川士族,似乎也只有陈群、他的兄弟荀彧以及钟演的兄长钟繇能有这份能耐。

    钟演点头道:“此二人确是大才。”

    荀谌突然想起一些细节,问道:“议事时你可曾注意到,郭奉孝与那些寒士走得很近。而且府君辟用寒士的数量,多得有些不像话。”

    “是嘛?”钟演嘿然,“友若多虑了,郭奉孝出身寒门,与寒士交好在情理之中。况且府君起用那些寒士,均为门下小吏,无伤大雅嘛。”

    荀谌扭头翻了个白眼,钟演的警觉性还真是够低的。便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正待告辞,钟演忽拉着他的衣袖,小声问道:“府君意在冶铁事,你们荀氏将以何法处之?”

    荀谌吃了一惊,“盐铁为国之重器,府君收归郡有,是万年不变的正理,当然全力支持。”

    钟演怪道:“友若不知道?”

    “知道什么?”

    “荀氏亦有私开铁矿……”

    荀谌急忙示意钟演禁声,他是真不知道原来自家有掺和到铁矿的事里。诸如荀谌、荀衍、荀彧、荀悦等,族中向来不让他们管理俗务,专心读书是正事。而他的父亲荀绲,名为族长,实际上因为身体及个性的原因,也很少直接插手到具体事务中来,仅每季度开一次族会,听族人汇报、商议事情。

    想到这里,荀谌略显阴鸷的双目中透出一丝寒意。族人十有八九牵涉到了冶铁事里头,然府君郑重其事辟张奉为金曹掾,会不会暗地里存了寻世家把柄的心思?

    “在下先告辞了。”荀谌急于写信回颍阴,对钟演说道。

    “友若慢走,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钟演道。

    ……

    ……

    另一方面,张奉也正跟许褚聊到铁矿的麻烦事。

    许褚没有想到铁矿的暴利让颍川士族也深陷其中,没错,收归冶铁事宜是他首倡的,他不知道内情,郭嘉身为颍川人,不可能不知道。既然郭嘉知道,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许褚不由腹诽张氏是不是也把手伸到了这趟浑水里。

    一经过问,张奉老脸微红,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许褚头大如斗,整顿铁事的话刚出口,新任金曹掾本身就存在问题,太讽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