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海枭: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暗流
打渔队比照往常回来的早了些,一般这种情况,或是碰到不可抗力因素,比如同行抑或官军水师,或者收获颇丰,船只已到满载状态,而从渔船上面传来的嘈杂叫喊声不难判断,当属第二种。
果不其然,这十来艘大小船只运气较好,往海里去的深了点,不仅赶上了一股规模较大的鱼群,还与跟鱼群屁股后面的一头十几米长的鲸鱼撞到了一起—虽然不清楚这玩意儿为何在这个时节出现还落了单,众多兼职渔民面对这种洪荒巨兽难免也会心生惧意,但记着王轶吩咐的领队张禅古还是力排众议,使床弩将其格杀当场,拖在船后面拉了回来。
这些渔船有几艘改装自战船,来源是跑路途中缴获自卫所兵,武力值比北地沿海一般海盗船要强,但再强,最大一艘也不过二十来米,也是仗着船多,才敢怼上身长十数米的鲸鱼,从张禅古那眉飞色舞中略带些后怕的神情便可看出,他们赢得甚是不易。
当然,这跟众人水平拉稀有关,他们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碰到,就连沿海渔民平日也轻易不会尝试捕鲸作业,都没经验,倘若换成专业人士,一条捕鲸船就能把那鲸鱼干翻。
此时拖鲸鱼的改装渔船已经靠上了码头,身后的庞然大物吸引了众多闲汉驻足观望,早已下船的张禅古嘴角上挑,也就当着王轶面,换个人估计他能上天:“…大人您是不知道,这家伙力气忒大,挨了两炮都没死,硬拖着俺那坐船跑了好几里地,到那会儿俺也不敢派小船去看,生怕给它浪翻…”
“行,你小子也算个福将了,咱这儿正愁粮食消耗太快,你就给拉来这么一大礼包,李孝昌,给他记上一功。”
吩咐完,王轶看着浮在海面上的一整坨肉又犯了难,他可没工具把它吊运上来,也就今儿运气,商队拉回来一批海盐,否则就算弄上来也得发愁怎么保存,总不能全吃了吧,一人能分百十多斤,足够吃到吐:
“一事不烦二主,张禅古,开动脑筋,想法子把这玩意儿弄上来,我再给你记一功。”
“大人,您不能这样,俺之前可刚冒着生命危险跟它来了场殊死搏斗,现在就想找个清净地方睡一觉,俺真没法子再弄…哎,大人您别走,你好孬教教俺怎么弄啊…”
王轶对其充耳不闻,屁股冒烟般跑到商船边上,又急吼吼吩咐杨西廷赶紧卸货,想把鲸鱼无损弄上来基本不可能,现场没那条件,只能在水里先行切割成小段,而这玩意儿内脏味道十分酸爽,不跑留着作甚。
拉后面拿个毛笔快速书写完毕的李孝昌看样笑了下,拍拍张禅古肩膀:“兄弟,王大人这是信任你才把事情交由你手,其他人想要这好处还没有,知足吧。”
“可俺真不知道咋办啊!”张禅古哭丧个脸,看着有些恢复书卷气的李孝昌,眼睛一亮,拽住他胳膊急切问道:“李先生,您读书多,给俺支个招呗,回头请你喝…酒!”
张禅古没说完就意识到有些不妥,一心急秃噜了嘴,喝酒俩字声音便小了些,不过李孝昌哪会管这等闲事儿,那群先前的船长谁还没藏点好东西。
“指望整个拉上来不可能,看那体型,少说也得有数万斤,为今之计,只能就地处理,切成小块再往上弄…哎,大人喊俺呢,兄弟先走一步了。”
不等眉头舒展开的张禅古道谢,他便快步离开,来到王轶身边,那人正跟杨西廷并几个其他船长商量事情,片刻后抬头吩咐道:
“今日商船回归,携带物资颇丰,又捕得大鱼,也算为咱们开了个好头,着人告诉众兄弟,今晚有肉有酒,近日表现出众者可以放开了喝。”
“大人仁义。”李孝昌真心实意的恭维了一句,随即转身离开—能不仁义么,不说每天伙食好坏、难不难吃,至少王大人保证了足量供应,还把一天两顿饭改成三顿,说是重体力劳动营养不足会造成效率减缓,这做法稀奇的很,哪家当官的不可着士兵嘴里吃食往外抠,要不钱从何来?
怪不得许多船长私下里喊他败家子,就当下入不敷出的状态,再大手大脚几天,全员都得喝西北风。也不知王大人作何考虑,按他这花法,即便日后有抢掠维持,众人也得饿死。
最好还是给他提点建议,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少吃一顿又死不了人,以前兄弟伙不都这么过来的,总不能真看着己方财货被他糟蹋干净。
……
“彭捕盗,你倒说句话,行不行给个准数?”山跟前,几个当初一起从登州水城突出来的弟兄伙躲在某块巨石附近,拿眼神逼问着彭振国,外围则有他们各自亲信四处走动着打掩护。
不过彭船长也不是吓大的,根本不吃对方这一套,眼珠子一翻,不客气的顶了回去:“不给准数你齐志荣还能吃了俺?咋的,就你们哥几个手底下剩的十几号亲随,还能在那王轶眼皮子底下翻天?”
“彭捕盗说笑了,老齐刚才语气有些冲,也是给那天杀的王轶气得,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只话说回来,他王轶左不过一哨官出身,咱们众弟兄给他面子抬他当个领头的,他却恩将仇报想要夺走俺等基业,是可忍孰不可忍,您就能咽下这口气?”齐志荣的堂兄弟齐志华劝说同时不忘煽风点火。
怎奈彭振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都懒得看他一眼:“俺没啥气可咽,这日子挺不错的,好吃好喝还不劳心费神,麻烦事儿都给王轶抢了去,俺巴不得。”
齐志荣笑了,彭振国是何种人他还不清楚,以前两人就共过事:“行了老彭,以前在船上你是捕盗,一言九鼎,没人敢忤逆,手底下弟兄唯你是从,可看看如今,那些白眼狼还剩几个跟着你的,全特么给王轶拿咱的东西装好人拉走了;就算他想收拢权利拿哥几个做垫脚石,他吃肉总得让咱们喝汤吧,但那些重要职位,他放出来几个?许坤那莽汉硬给发了去整天与泥巴作伴,丢不丢份?”
“俺今天听人说,他又打算捯饬什么东西,要把整个船队人员打散重组,整日里正经事不干,倒腾这些算啥?咱跟着他是做海贼,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没当官军的想法,还那劳什子军纪,抢得按着他的意思抢,几个娘们也不准俺动,
凭啥?”
“他现在凭着小恩小惠得了那群兵痞的支持。”彭振国没继续反驳,只说出了一项事实。
“时间太短,能支持到啥程度?”齐志荣继续着忽悠大业,看他有所意动赶紧加了点砝码:“别忘了,前几日你可刚让王筠给顶了,那不过就他手底下一亲兵,现在便如此,日后吾等更没出头之日。”
彭振国看着他,也笑了:“看样你是铁了心跟他干,那好,一起,但你们得听俺的。”
“凭啥!”齐志荣怒了,费劲巴拉给你当垫脚石,你咋不上天。
“凭俺手下人比你们合伙都多。”彭振国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