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除妖人的家，鹿家和宗家完全不同。

    相比宗家的家大业大，鹿家简直可以说是小巧玲珑，整个庭院围绕一片莲花池建造，一间多余的屋子都没有，庭院内加上我和鹿可也就不过五六个人。

    “你家还真是...”我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如果说宗安家是门庭若市，鹿可的家真可以用冷清来形容了。

    “真是怎样？”鹿可说，“没想到我家这么安静吧，不过大部分有名有姓的除妖人家族都和宗家差不多，他们大都人丁兴旺，生意往来也多，我家是个例外。”

    “我更喜欢这里一些。”我说，“人太多的地方总让我不自在。”

    “哈哈，你不嫌弃寒酸就好，鹿家多少年以来都喜欢清静，加上代代都是独生女，所以常年如此，”鹿可拍了拍我的肩膀，差点没把我按在地上，“不过倒是个喝酒聊天的好地方，对不对？”

    “...我一直想知道，宗安是怎么承受你如此大的力气...”我向后退两步。

    “啊，抱歉抱歉，”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一喝酒就容易忘记这事儿，你下次提醒我一下。先到莲花池边坐吧，我去拿些酒来。”她做了个鬼脸，真的和没喝酒的样子判若两人。

    马上就到六月，今年的夏天来的格外早，按理应该已经到了莲花陆续开放的时候，可鹿家的莲花池却异常安静，大片绿色的圆形叶片浮在水面，满池竟然只有一朵还未开放的莲花花苞，我坐在池边的长椅上观察着它，这花苞也生的奇怪，足足半人高，仔细看花托处，还有微光一闪一闪。

    “那是夫诸，”鹿可很快就端着酒来到池边，她盘腿坐在我身边，递给我一个酒盅，“菖蒲酒，少喝点，有利于思考。”

    “夫诸？”酒壶中淡黄色的酒缓缓落入我的酒盅，“是那个会招来大水的夫诸？”

    “嗯，就是它，”鹿可给自己的酒盅倒满酒，自顾自的喝起来，“说是招来大水的灾星，其实不过是一头漂亮的白鹿罢了。”

    “白鹿...”我看着花苞，“生在这莲花里？”

    “鹿家的人天生和鹿这种动物有缘，从小我就喜欢在山林里玩耍，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遇到当地的鹿，所以我永远都不会迷路，也不会遇到危险，鹿会保护我。”鹿可伸出手放在花苞上，“和夫诸结下缘分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是我第一次代替母亲参加除妖人联合的除妖活动，在南边的一个村落。”

    “除妖人还有联合的时候啊。”

    “嗯，当遇到很棘手的事情时，平日里不和的各大家族便会联合起来一起解决问题，”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那个村落被妖怪破坏的很严重，有人被吃掉，房屋被烧毁，孩子被抢走，当地的除妖人实在无计可施，才求助到宗家，宗家是大家族，平日里见到的妖怪也最多，所以他们最初只是派去了一个经验丰富的除妖人，可没想到，破坏村落的妖怪不是一两只，而是一大群，为首的妖怪是蛊雕，是一种极其凶恶的妖怪。”

    “宗家的除妖人失败了？”我用嘴抿了一口酒，有些泛甜。

    “谈不上失败吧，那个除妖人一去就发现事态不对，很快把消息反馈回来，宗家当即集合了能找到的所有优秀除妖人，一起前往蛊雕所在处，鹿家作为‘武’系的代表也受到召集，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夫诸。”

    “夫诸出现，必有大水...”我说，“那个村落之后如何？”

    “大家在去之前根本没有预料到夫诸会出现，滔滔洪水迎面而来，所有人都慌了神，在自然面前，再厉害的除妖人都无济于事，”鹿可看着花苞的眼神就和看孩子一样，“可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一只漂亮的白鹿正站在对面的山间看着我，它的眼神温柔洁净，一点都没有想要伤害人类的意思。”

    “你把它带回来了？”

    “差点没带回来，”鹿可撇撇嘴，“当时的情况下，大家的反应都是除掉它，夫诸控水的能力只有亲眼见到才知道有多么恐怖，但它只是胆小又害羞罢了，喜欢用水保护自己，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她放下酒壶，抓起我的手放在花苞上，“感受一下它。”

    手下的触感是莲花花瓣独有的细腻，随着一闪一闪的微光，我能感受到花中夫诸的心跳，还有清幽的鹿鸣。

    “还好我那天也在现场，游到夫诸身边安抚了它，它不再害怕后洪水便退去，考虑到它以后独自生活的话还会给周围的人类带来不幸，我就把它带回家了。”鹿可说，“它喜欢水，我就建造了这个池塘，白天它都躲在莲花里睡觉，晚上莲花盛开的时候便会出来觅食。”

    在洪水中游泳...鹿家的人太恐怖了...

    “你们这算不算签订契约？”我问。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鹿家的人在历史上曾经养育过夫诸，传言夫诸会在太平的日子里离开鹿家，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时会重新现身保护鹿家，也有人说，鹿家代代都是独生女是因为祖先和夫诸签订了世代结交的契约，这么看来，夫诸更像是鹿家的守护神吧。”鹿可重新拿起酒壶，“不如你等到晚上，它应该也想见见你。”

    “...见我干什么？”

    “我说过它是为了保护鹿家而来的，但凡有夫诸不喜欢的人来到这里，它都会让池塘涨水，驱逐来客，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敢来鹿家做客，不过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田北，一个是宗安，你是第三个顺利坐在它面前和我喝酒的人。”鹿可看着我的酒杯，“你喝的太慢了，快点喝完，我再给你倒一点。”

    “不用了，我还是慢点喝，”我用手挡住酒杯，“说到底，你今天到底为什么邀请我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喝酒看花？”

    “干嘛这么戒备，”鹿可笑的和花儿一样，“不过是好久没聊天了，你又是个合适的人选，况且你自己选择进入除妖人的领域，很多事情，还是知道的越早越好。”她再次斟满自己的酒盅，“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