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尽，而且越来越暗，月亮和星星已经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十分明亮。我不知道那时候是几点钟，我只知道除了对面的军区大门口的路灯还亮着之外，我几乎是被大片的黑暗笼罩着的。因为很少喝水，我一直都没上厕所，但是也许是坐得久了，也许是吹风有些严重了，肚子竟然就禁不住痛起来。我起初还让自己坚持一下，也许下一分钟肖石就来了，如果刚好错过了，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于是我就坚持了一分钟又一分钟，一直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急忙起身快步走到军区大门口的岗亭前，对着稍微胖一些的士兵说：‘大哥，我肚子疼，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厕所？’胖士兵没有对我的突然问话感到奇怪，也许刚才那个高个子士兵已经给他说明了什么，他一指左前方，说道：‘从这里过去差不多五百米，就有一个公厕，是原来修路的时候临时搭建的，现在还没拆呢，可以用。’”

    我连忙道谢，但是还是不放心：‘同志，我是肖石的女朋友，我是来找他的，但是他出去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在这对门等他，如果一会他回来了，劳烦您留意一下，我怕自己错过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胖士兵露出了微笑：‘放心吧，我知道了，刚才那位个子高的战友已经给我说过了，你去吧。’”

    我就去了，在黑暗中凭着月光和星光的照射，终于就找到了那个在马路边的简易厕所，我急忙跑了进去。”

    解过手之后，我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肖石有没有回来。我快步赶了回去，走过去问那位还在站岗的胖士兵，他说：‘没有回来，这大半夜的很难有人这时候回来，你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白天再来问就行了啊。’我一想他说的也对，但是我又能去哪里呢，这里无亲无故的，原本想着来了之后可以很快找到肖石，那就不会在露宿街头了，但是现在本来就没钱，身上剩下的十九块五毛，还留着来应急的呢，如果肖石始终不出现，我还要买水买吃的，也不能就这样饿死了啊。想罢，我说道：‘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也没地方去，还是就在这里等好了。’胖士兵一听一下子似乎有些怒了：‘这都什么世道？敢做还不敢承认，白白耽误人家干嘛呢？’”

    他的声音有些大，吓到我了，也惊扰了另外一旁的个子显瘦的士兵。瘦个子赶忙叫到：‘你瞎说啥呢？再吼让人听见了我看你小子要关多久的禁闭。’胖士兵一下子有些蔫了：‘得了，不能明摆着说，发几句牢骚总可以吧？’他是对着瘦个子士兵说的，我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胖士兵看了看天，一下子跳了下来，冲进了边上的值班房里，拿了一个大水杯和几张大饼就冲了出来，他走到我面前，把大水杯和大饼递给我：‘姑娘，这水还是热的，没喝过，这大饼是我们的夜宵，我们刚才都吃饱了，现在也吃不下，你拿着吧，我也不能让你进去，也不能让你就坐在这大门口，你还是到对面坐吧，喝点水，吃点饼。’”

    我一下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胖士兵，怎么一下子就这样待我好了起来呢。我还不敢接下，一边的瘦士兵就说话了：‘姑娘，刚才是白天，首长们进进出出的，那高个儿和矮个儿也不敢和你多说些什么，这位胖战友刚才也不是冲你发火，他是冲他自己发火呢，他吃得多了，心里堵得慌，你就别管那么多，光吃泡面和饼干是不行的，还是喝点热水吃点饼，那饼是我们炊事班做的，可香了。’”

    我一下子又流泪了，到这时候，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是好人要多些，尽管我也遇到了不少白眼和欺骗，但是，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是真正能同情人能对人发自内心的好的。我接过了饼和水杯，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谢谢。’胖士兵和瘦士兵笑着说不用。”

    胖士兵递给我水和大饼之后，急忙跳上站岗台上站好，我就转身看着他们两人：‘两位大哥，你们认识肖石吗？’胖士兵的脸一下子有些发红，眼睛里也似乎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他只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瘦士兵却咳咳两声，说道：‘肖石是首长的秘书，在这军区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啊。’我心里一阵欢喜，我还想和他们交谈更多关于肖石的事：‘是吗？那他给首长当秘书，是不是很辛苦啊？’胖士兵接口道：‘辛苦是辛苦，但是那也是个官啊，是个好差事啊，哪里像我们，当几年兵了，军校上不了，首长的面一年都见不了几次，至今还是站岗，肖秘书就是有出息的人了。’我一听之下急忙说道：‘不能这么说啊，你们现在也很好，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保家卫国，在哪个岗位都是一样的，而且你们现在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的。肖石原来也就一个普通兵，后来抓住了机会就上了军校，然后就分到这里来了，我原先以为他到了这里之后还继续训练，没想到他都当了首长的秘书了。’”

    胖士兵似乎有些不高兴，脸上的笑容很勉强：‘是啊，肖秘书命好，找到了首……’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瘦士兵打断了：‘肖秘书命好，找到了首要的关键，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说这句话时，他狠狠喵了一眼胖士兵，胖士兵哼了一声，没在说什么话。瘦士兵接着对我说道：‘姑娘，你别理他，他有时候喜欢发神经病，他的话也不要相信。但是我想多嘴问一句，你真的是肖秘书的女朋友？’我一听有些生气：‘我真的是肖石的女朋友，我们认识都已经很多年了。’瘦士兵接着问道：‘那你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见到他呢？’我有些怅然若失：‘已经六年多了，但是我依然爱着他啊，而且我是他女朋友的事实也没有改变啊。’瘦士兵急忙打着哈哈：‘那他有多久没和你联系了？写信或者打电话啥的。’我答道：‘也是四年多了，四年多之前我最后收到了他的一封信，但是后来我一直给他写信，却都没有收到回信，我一直都在埋怨他，但是今天听你们一说，也许他上学的时候和给首长当了秘书以后的确太忙了，都没时间给我写信。’”

    胖士兵此时哼了一声：‘就算再忙也不会连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吧？人家可能在忙别的。’瘦士兵大声咳了两下：‘是的，也许是肖秘书太忙了，那你说你们都是贵州的，你知不知道他家是在哪里呢？你有没有去找过他家里人打探过他的境况呢？’我对着瘦士兵说道：‘我去过他家了，就在我来之前我就去了，我找到了他爸，我问他爸，肖石是不是在南京上军校，他爸说是的，于是我就去了南京找他，但是幸好我遇到了一位警察大哥，那位警察大哥的战友刚好是南京陆军军官学院的教官，一问之后才知道肖石已经到了这里了，也许是他爸年纪大了记错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找到了他，我就放心了。’”

    胖士兵大哼了两声，对着天说道：‘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子那样，就和老子一个样。’”

    我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瘦士兵接着问道：‘那肖秘书的父亲也没跟你说什么其他关于他儿子的事了？’我回答道：‘是啊，没说什么，就给我说了肖石在南京，于是我没来得及再问其他什么，在他家喝了两碗水之后就去南京去了。’胖士兵仰天长叹：‘老天爷真是不公道，这么……’瘦士兵又哼哼着打断了他的下文，接着说道：‘那你找肖秘书后你准备做什么呢？’我心中有些害臊起来：找到他不就是和和他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日子吗，但是我不能给别人这样说，于是我回答道：‘找到他我就先狠狠打他一顿，问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给我写信，也没打个电话什么的，就算再忙，请别人带个口信报声平安总可以吧，但是他音讯全无，让我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胖士兵哈哈着说：‘打，一定要打。’瘦士兵就接着说：‘那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你看到的男朋友已经不是原来的男朋友了，那你又会怎么样呢？’我的心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难不成他还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或者是他负了伤？我急切地问瘦士兵：‘他没受伤吧？他怎么可能会变呢？他肯定还是原来的他，我相信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