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张子山听见骂人立马就急了，“你在这儿给谁充老子呢？就特么借你一丁点儿油，我们又不是不给钱！你看你这幅德性，再者说了，你小子见过有他么在这种地方劫道儿的吗？”

    “俺就充了老子了你能怎么着？油俺们有的是，一滴也不借，赶紧给老子让开！”领头的说着话就用手去推张子山，被张子山把手一接，顺势来了一个大背跨，狠狠地将这个领头的摔到了地上，刚想爬起来，又被张子山一记勾脚扫了个人仰马翻，其他人正想往前帮忙，一看这阵势又都缩了回去……

    “老五，去车上把废油线拿过来！今天非得把这帮人的车给点了不行……

    这个李老五这会儿倒是挺听话，转身到张子山的车里真的拿着一卷儿废油线走了过来。张子山一看，瞪着眼前这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领头的说：“你是你们这帮人当中领头的是吧？哪辆车是你的？”领头的人还在揉着自己的后背，说“这头里的第一辆就是俺的。”“好，就从你这辆开始点，老五，把油线卷过去就从第一辆开始铺，给我铺成一溜儿，铺好了先把这第一辆给我点了！”

    李老五抱起黑漆漆的废油线就按照张子山说的开始铺了起来，车队上的人都在原地站着没动，铺好了以后李老五回头看着张子山，张子山喊道：“愣着干什么？先把这第一辆给我点喽！”李老五也不含糊，抱起一团油线往车前的保险杠上一放，拿起打火机“噌“地一声就真给点着了，火瞬间就着了起来，领头的和后面的人立马慌了，“油俺们借，俺们借！”领头的说着话就赶紧跑到车头把火给扑灭了，“你们还真点啊？！”

    “废话，你当我说着玩呐，我还就告诉你，今天这汽油我们还不借了，今天心情不错，就不折磨你们了，现在就把你们的车队给点喽！老五，点火！”领头的和另外几个人赶紧上前拦住了又准备点火的李老五……

    “大哥，别别别，求你们了大哥……”

    “你刚才给谁充老子呢？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我这心里……这样，你把车上没有下来的人都给我叫下来，按大小个给我站成一排，快去叫！”张子山点上了一根烟说。

    没一会儿，八九个人就在车前按照大小个站成了一排，张子山和李老五走到跟前儿，“老五，你喊口令，让他们给我站好了！”李老五像模像样地喊了起来，“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这一排人倒是听话，按照指令做着动作却不怎么整齐划一，张子山指了指李老五，对着这帮人说：“知道什么是爹，什么是爸爸吗？”一排人有摇头的有点头的，张子山接着说：“现在都有，听我口令，我说喊什么你们就喊什么，都听明白没有？”“听明白了！”这次回答地倒是非常整齐，“好，现在冲着他开始叫‘爹’！”

    “爹！爹……”“不行，不够整齐，下面开始叫‘爸爸’”“爸爸！”“嗯，不错，这一遍喊得很好，喊得很整齐！”张子山又拿手指着自己冲着一排人说：“叫‘爷爷’！”“爷爷！”过了半晌，李老五才回过味儿回头瞪着张子山……

    张子山也闹够了，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于是说：“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说完人没有一个动弹的，“我说解散！”这下人们才都散了开，“那个领头的，你过来！”

    领头的还在揉着后背，张子山说：“我以前也是开大车的，开了好几年呢，按说咱都是同行，你看这事儿弄得……像个什么样子……”说完递给领头的一支烟，“我知道看见半路拦车的咱都怕，我也被人抢过油……”领头的听着听着就坐到了张子山的身边，“是吗？大哥，你以前也是跑大车的？在哪儿跑啊？”“山西晋城，我跟你说，哥们儿，出门在外都不易，脾气别那么大，你看我这脾气就够操蛋的了，我开大车出远门我都夹着尾巴走……以后可不能这么横了，你得分什么事儿！你像今天……”“大哥，你练过武吧？……原来你也在晋城拉过煤啊，俺也……

    张子山和领头的坐着说着话，李老五和另外几个人已经把拖拉机和吉普车的油加好了……张子山吆喝着：“来来来，师傅们，都上车跟上我，前面就到我家了，旁边有几家不错的饭馆，不白加你们的油，我请大家吃饭……

    已经六月末了，眼看着地里的玉米已经出了绿芽儿，左晓晴就要生了。最近武威和王维来得也更勤了，帮着照顾左晓晴和圆圆，张子山往外边跑的时候也少了……

    这几天李书林往家里来得倒是更频繁了，这不俩人从早上都聊到了下午了，还在院子里喝着铁观音聊着呢，“最近我们乡里事情也不多，还是操心咱们村儿的事，要不我能隔三差五地往你这儿跑？这眼瞅着晓晴就要生了，你也别老去跑车了，好好为村里的事儿操操心吧！”李书林拿着自己的大旱烟杆子敲打着鞋底说。

    “我最近倒是没少转悠，咱们村儿那些企业我也不止一次的去看过了，私底下也打听过，主要问题我看就是‘家庭式小作坊’这个结构性的问题，基本上这些企业都跟我们家承包的豆腐坊似的，都是一家人在那儿家族式的经营着，大事小情都得家长说了算，像李涛他爹哥四个开的那个橡胶厂，本来一开始利润还可以，那是因为刚改革开放，市场还没有完全放开，跟他们直接产生竞争的其他橡胶企业不像现在这样短兵相接，现在人们看什么？货比三家，谁家东西又便宜又好我选谁的，就家里那么几个人，用的还是以前陈旧的技术，也不搞搞技术升级，生产不出来新的东西，这不，慢慢地在和其他厂家的竞争中你就败下阵来了嘛……”